李洹似乎也在瞬間頓悟了,明白了旁人常說的立地成佛。
他不願意成佛,滿心的七情六欲戒不掉,也成不了佛,他也不願寧綰成佛。
但是,如果隻有豁達了,寧綰才能快樂,如果這是寧綰所渴望的生活,是寧綰想要的,他願意忍著疼痛,嚐試著放開手。
不執便是樂,他願意放下執著成全。
大不了,就像是阮升那樣,一輩子都假裝快樂。
“允王爺,可以嗎?”寧綰問。
李洹的不安,那麼沉重,隻有寧綰不懂。
他還要笑著說,“可以。”
都可以。
隻要往後餘生她不是將他拒絕於千裏之外,隻要他還能守在她身邊,見證她的快樂,什麼都可以。
這是唯一,他能安慰自己的理由。
還能看見她,這或許是他能得到的最多,甚至是所有。
“但是思官。”李洹伸手,將寧綰擁入懷中,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狠狠的箍著,像是要將寧綰揉入骨血。
親吻一下寧綰的耳垂,柔聲說,“我愛你,我真的愛你。這世間,除卻你,我什麼都不喜歡,這世間,隻有一個你,是我想要的。你若是要青燈古佛一生,我便在你院門旁置下宅院,守候一生。”
臉頰貼上寧綰的,冰涼的液體順著寧綰的臉頰往下墜落。
寧綰欲抬頭,頭被李洹按回懷中,“思官,你別怨我,往日是我錯了,我自以為竭盡全力對你好,你便該接受我的愛意,不允許你心裏惦記著旁人,再而三的逼著你做出抉擇,卻始終忘了你的心思。都是我的錯,是我一廂情願……可我不後悔,若再讓我抉擇一次,我依舊會將你身邊的人都趕走,隻剩下一個我。”
寧綰的指腹落在李洹的腰帶上,緩緩撫摸著上頭的花紋。
那是她親手繡上去的,雖是真心實意繡的,到底是能力有限,著實醜了些。
李洹能係著它招搖過市,她卻是不願意的。
“這腰帶還是放著吧。”寧綰又一次說了心裏話。
李洹以為,寧綰這是連最後的餘地都不願意給他,心中登時一片淒涼。
寧綰又道,“允王爺放開吧。”
李洹當真鬆手了,隻是鬆開的兩手莫不是青筋暴起。
寧綰一點兒也不懷疑,李洹會立馬反悔,收回方才說的話。
她說,“允王爺既然願意,那便做我身邊唯一的那人吧。”
李洹一愣,一時間竟是沒明白寧綰的話。
寧綰看著李洹怔愣的樣子,加上那紅腫著的雙眼,不由得失笑。
這樣的狼狽,哪裏還有平日半分的威風。
“李言念。”寧綰嗬嗬的笑了起來,“若不是見過你殺人的模樣,還真以為,言念君子。”
說罷,寧綰背轉了身子。
李洹一把扣住寧綰的腰。
“阿煜有東西落下了,我得……”
話未說完,人被壓在刻著精致花紋的黃花梨木椅子上,涼薄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
窗外戳破窗戶紙偷窺的阮負別開眼,嘖嘖感歎,“允王妃啊,莫非不知道這狼餓了許久麼,居然還敢這麼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