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你說的都是理兒,你不願意,我還能將你綁了不成。”李洹從脖子上取了玉佩,一下子放在了桌子上,“你喜歡他,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他!說是為了這個,為了那個,其實不還是喜歡他。要不是喜歡他,會讓他夜夜都住在你的房裏嗎?宅子裏那麼多空閑的屋子,一間也不願意留給我,不就是怕他看了我心裏堵嗎?明說就是了?我有自知之明的,我不是君子,從來都不是個好人,在你嫁給他的前夕,我還給你下藥,想要生米煮成熟飯,逼你就範!你喜歡他是應當的,他守了你那麼多年,默默的守著,連麵兒都沒有在你跟前露。你不知道吧,你在鳩尾山的四年,每年你生日的時候他都會去,遠遠的看著你,看著你哭看著你笑,卻從來都不打擾。那四年間,你所有的開銷用度,有四分之三是他給的,要不是他從中接濟,你早餓死了。”
寧綰聽得愣住了。
李南口中的他,指的是李洹?李洹竟然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做了這麼多事情嗎?
她那時候還覺得鄭氏雖然狠心,卻沒有將事情做絕,沒有克扣了她的月錢,原來都是李洹從中做下的嗎?
“果然是個不喜歡討賞的男人!”李南自嘲道,“要是我做了這麼多事情,早就一股腦兒的全說出來,等著你感動,等著你因為感激而投懷送抱了!這麼男人,這麼不貪功,你喜歡他是應當的!”
李南氣呼呼的吼了一嗓子,甩袖子出去了,饒是蒹葭再怎麼勸也勸不住。
寧綰看著滿地灑落的棋子,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直到沐浴過後,都是同樣的心境。
是啊,為什麼不說呢?做了這麼多事情,為什麼不說呢?
若是說了,她未必會像現在這樣難過,若是說了,說不準她還不覺得對不起他。
寧綰看著空蕩蕩的木床,走進屏障後方,上了她的床。
為了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拿了玉佩仔細的看,可是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除了做工精細和價值連城之外,她並沒有從玉佩上看出什麼門道來。
去阮府的時候,特意試探了阮升的口風,阮升卻也沒有說這個玉佩有什麼用,看阮升的樣子,甚至是不知道這塊玉佩的存在的。
寧綰想啊想啊,手裏捏著玉佩,已然昏昏欲睡,便是這個氣候,房門被推開,有人輕手輕腳的進了屋子。
窸窸窣窣一陣響後,沒了動靜。
李洹每夜都是這個時候過來的,時候很晚,幾乎所有人都睡下了。估摸著她睡了,每回來都是輕手輕腳的,早上時候起身也很輕,至少,她從來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話等她起床,他的床榻根本沒有人在。
就像是他說的那樣,他們隻是住在一間屋子裏,不纏著她,不摟摟抱抱,比當初他們成親的時候還要安靜老實。
仿佛和她住在一塊兒,隻是為了避免她和別人同處一室。哪怕是假的,他也不願意。
“嘔!”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隻聽一聲輕響,很快被壓製住了。
接下來,是輾轉反側的聲音。
聽得出來,李洹睡得不好,不知道是醉了還是病了。
寧綰本該狠下心腸,理也不理的,隻是到底忍不住,起身去了屏障外邊。
李洹背對著寧綰睡著,看不出臉色和表情,身子包裹在被褥下,蜷縮成了一團。
隔得近了,能聞到淡淡的酒香。
“喝酒了嗎?”寧綰問。
李洹悶悶的答,“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