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真的瘋了。
皇位真的有那麼好嗎?可以讓一個人不要孩子,不要妻子,不要這天下所有溫暖的人和事,就隻為了那冷冰冰的一把椅子?
他自欺欺人活了那麼久,一直告訴自己,這是父親,這是會對著你笑,會把你抱在懷裏,會講故事給你聽的父親,這是天底下最最好的父親……
他好不容易快要把自己哄騙住了,事情的本質又展露了出來,那肮髒的一麵又呈現了出來。
這不是父親,誰家的父親會是這樣殘忍血腥,誰家的父親會將自己的孩子看作棋子。
“允王爺,允王爺……”皇帝嗬嗬的笑,“其實錯了,不是允許的允,是隕落的隕,朕很久很久以前就盼望著你死了。言念,如玉,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從一開始,朕就沒有想過你們和皇位有什麼關係。朕會立的太子隻有一個,那便是太子,他才是最好的人選,隻有他會乖乖聽朕的話,做朕想要做的事,隻有他,對朕唯命是從。他和朕是一道的,朕要保著他。”
“可他當不了君王。”李洹冷冰冰的說,“臣子們不會接受一個沒辦法孕育子嗣的皇子當君王。”
“誰說他沒辦法孕育子嗣!”皇帝哈哈大笑,“隻是沒到時候而已,等到時候到了,朕讓他生孩子了,他自然就可以生孩子了。他如今不過四十,再等五年,再等十年,不是等不起。他和你們不一樣,他可以等,他願意等。”
李洹瞳孔裏浮現出一片駭然。
未等他出聲,禦書房外邊已出現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允王李洹,於深夜無詔闖入禦書房,意圖不軌……”是李銘的聲音,說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話,李洹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他隻看到皇帝癲狂的笑,那笑容,一點點,陰冷得入了骨髓。
腰帶上的軟劍被抽出,握在李洹的手中,橫在皇帝的脖子上。
便是在這個時候,李銘帶著人破門而入。
皇帝扯著嗓子喊,“反了,反了,允王反了!他要殺朕,他要弑君!”
“言念,別癡心妄想了。”李銘揚了揚手中的東西,嗤笑道,“裏應外合,也得外邊那個人在,可是啊,外邊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沒有人幫襯著你篡位了!”
李洹兩隻眼睛看著李銘手中的人頭,看著未幹的鮮血凝固在那張熟悉的臉上,整個人變成了不會動的石頭,徹底的僵硬在了原地。
“救父皇!”李銘扔下頭顱,長劍直指李洹。
所有人圍成一個圈,小心翼翼的朝著李洹靠攏。
李洹呆呆站著,任由皇帝抓著他的手,將軟劍放在皇帝的脖子上。
他看著那個被拋開的頭顱一路滾,滾了撞到牆壁上,再反彈些許,落在牆壁之下。
“此等逆子,要他何用,殺了他!”皇帝喊了一聲,握著李洹的雙手鬆開。
皇帝的手鬆開,李洹的手也跟著鬆開,那柄軟劍,也被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