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帶係好的刹那,寧綰突然出聲,她說,“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輕羅雙腿一軟,咚的跪在了寧綰跟前。
寧綰唇角一勾,笑了起來,“如今水到渠成,弄假成真,這朝顏小築,沒什麼值得輕羅姑娘盯著的了。輕羅姑娘這個時候若是不走,待到王爺醒來,或許就走不了了。”
“娘娘……”輕羅突然伏地痛哭,“是奴婢罪該萬死!”
“何來的罪該萬死?”寧綰反問,待輕羅抬頭,她唇邊綻放一抹粲然的笑,低喃,“我還是應該感謝你的。”
有了那粥,她意識模糊,不必記得當時種種,倒也不錯。
不必像前世一樣,清醒的感受著那無窮無盡的折磨。
改變不了的結果。
就算是活多少世,都注定要走到這一步。
命吧,這也許就是。
不管輕羅是什麼樣的表情,寧綰目光移向外邊,已然邁步。
院子裏靜悄悄的,整個允王府都靜悄悄的。
寧綰這會兒出門,沒有誰攔著她。
又或者,會攔著她的人都在暗處。
又或者,那些會攔著她的人昨天晚上被賢妃攆走了還沒有回來。
她出了允王府,身後隻跟了個沉默不語的蒹葭。
蒹葭如履薄冰的跟在寧綰的身後,看著寧綰有些遲緩的步伐和那亙古不變的高傲背影,兩串淚珠子猛然砸下。
她知道,她家小姐這回是真的難過了。
可明知道她家小姐難過,她什麼也做不了。
明知道她家小姐難過,許多事也改變不了。
不僅僅是她改變不了,就連她家小姐,就連允王爺,都改變不了。
就是不知道,這樣的難過需要多少日子來撫平,就是不知道,這樣的難過還會不會有被撫平的那天。
眼淚模糊了視線,蒹葭抬袖拭淚,再次看向前邊時,已經不見了寧綰的蹤影。
“小姐!”
蒹葭驚慌失措的吼聲響徹雲霄。
她像無頭的蒼蠅一般胡亂的在巷子裏躥,但無論她往哪個方向竄,都沒有看到寧綰的身影。
李洹睡得也不踏實。
他怕昨夜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卻也怕昨夜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迷迷糊糊間,他感覺到懷裏似乎沒有了寧綰,鼻息之間也沒有了寧綰的氣味。
他滿頭大汗,瞬間就清醒了。
“思官!”他喊。
目之所及,一片狼藉,什麼都是亂的。
這些都真真切切的告知他,昨夜發生的所有都是真的。
可既然都是真的,寧綰也該在他的懷裏。
應該在他的懷裏的。
他分明摟著她的。
她分明在他懷裏的。
可是,他將床上翻了個遍,哪裏有寧綰的身影。
李洹的心像是被人挖出,空空蕩蕩,鮮血淋漓,帶著尖銳的疼痛。
他披衣而起,赤腳往外走。
焦急的問,“人呢!王妃在哪兒?”
生氣了嗎?
離開他了嗎?
不,不能這樣的。
李洹後悔了,他為什麼就碰了她,他為什麼就不能克製住自己,他為什麼就不能摟緊了她,讓她逃脫不得。
“王爺,我家小姐不見了!”
蒹葭無措又悲哀的聲音傳入耳中,李洹的步子踉蹌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