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眼目睹死了的人,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他的麵前。
“不!”寧國公很快清醒了,他指著寧綰道,“你不是韓瑤,你是寧綰,你是寧綰!”
最後四個字,寧國公確定他麵前站的就是寧綰。
可待寧綰再往前走兩步,他又不確定了。
這人的腰上沒有那塊別致的玉佩,因為玉佩給了寧綰。
這人的容貌,不如初見時候那樣年輕,相比之下,帶了些許滄桑。
若這是寧綰,怎麼可能連這細微之處都能做得這麼逼真?
“不可能的!”寧國公兩手死死的抓住桌子邊沿,身子也愈發緊靠在了桌子上。
他喊道,“來人!”
寧綰麵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淡定。
她揚揚唇角,道,“沒用的,這是夢中,無論你喊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的。父親,你我十餘年沒有見麵了。”
寧綰的聲音,是讓李南用藥物改變過了的,雖不至於和她母親的太像,卻也不會讓寧國公懷疑她是寧綰。
寧國公神情一恍惚,好像真的相信了這是在夢中。
除開屋子裏點著的讓人神誌不清的香料,還有寧綰與姚氏難辨真假得舉止。
他抓著桌子邊沿的手稍微鬆開了。
寧綰緩緩道,“十餘年不見,父親對我的態度,還是那麼奇怪。我便不明白,我究竟哪裏做得不好,竟能讓父親如此的厭惡和恐懼。”
厭惡和恐懼,這都是寧綰從寧國公得眼睛裏看到的。
她確實也想不明白,寧國公看到她母親的時候,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
韓瑤,寧國公說的韓瑤,姓韓,而不是姓姚,她隻知道,她的母親,真的如婁氏說的那樣,不是姚家的孩子。
可是是誰家的孩子又怎麼樣,就算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憑借她母親的容貌和氣質,還有那些為人處事得方法,他寧國公憑什麼看不上眼!
“你沒什麼不好。”寧國公癡癡的笑了兩聲,“你哪裏都好,什麼都好,可我隻是想要我的兒子好好活著。我讓你走,你不走,就因為你不走,長青才會陪著你命喪黃泉……”
寧國公說著說著便哭了。
他雙手掩麵,哭得像個孩子。
“你明知道皇室爭奪的可怕,你明知道皇室中人沒有太平,你明知道你隱姓埋名來到宣國是為了偷生,你都知道呀,你都知道的呀,可你就是不願意走……”
寧綰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幸好處於悲傷中的寧國公沒有察覺,否則,她這一招,就此作廢。
可是,這是多麼駭人聽聞的事啊。
她的母親,是皇室的人。
從其他國家來了宣國,為了躲避追殺,為了求個太平,隱姓埋名的生活。
皇室,不是宣國的皇室,那會是哪個國家的皇室?
泰安國?
長陵國?
還是某個她沒有聽說過的國家?
她的父親和母親之所以會死,是因為皇室之中見不得光的爭奪嗎?
所以,要用萬箭穿心這樣的方法來殺人,讓人絕無生還的可能嗎?
寧綰雙手死死的握成拳頭,她感覺她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是誰,這般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