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綰知道,他在試探她,可他們不過隻是見了一回,他為何對她起了疑心?
因為他是允王爺,她見了他沒有驚訝沒有討好?
她是顏神醫,自古神醫多古怪,少幾分諂媚並不能說明什麼,再說,李洹也不是那等稀罕表麵功夫的人。
因為她分明見過他,她卻一副陌生人的模樣,對他愛答不理?
這更不可能。李洹是皇帝的寵兒,從小到大,什麼樣的人沒打過見交道,何至於在意她一個小小的江湖郎中。
那麼,是為了什麼?
寧綰想了,也問了,她開口便道,“不知允王爺懷疑我什麼?”
他以為她會轉移話題或者是找借口走人,沒想到她竟然就這麼直白的問出來了。
李洹看著皮囊之下那雙澄澈的眼睛,一眼看到了其中的倔強。
帶著小孩子才有的偏執。
是啊,你懷疑我,那麼你說,你懷疑我什麼。
“你知道如玉是誰?”他問。
“當今四皇子。”寧綰老實回答。
喊了哥哥的人是允王爺,她見了允王爺一點也不意外,那她說她不認識李延,誰會相信?
“為何靠近如玉,你與如玉有何淵源?你的目的?你的居心?你的理由?”李洹沒想到,自己竟然也這般直白的問了出來。
寧綰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身子微微顫抖,指尖冰涼。
她靠近李延,沒有理由,沒有目的,沒有居心,這一切,隻是因為李延是她的夫君。
她和她的夫君走得近,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從未強迫過自己忘記她曾是李延的妻子,所以,她縱容自己肆無忌憚的靠近,所以,她忘記了這不是前世,而是今生。
前世,今生。
這不是前世,這是今生。
她死了,她已經死了。
新婚之夜,被烙印在心間的恥辱,那長長的,在風中飄蕩的三尺白綾。
她耳畔又響起了紅豆落地的聲音,她似乎看見了白綾穿過房梁後,那抹在半空中飄蕩的身影。
紅紅的,漫天都是紅色,豔麗的紅,慘烈的紅。
她死了,原來她死了。
寧綰伸出雙手,看著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十指,片刻恍惚。
“死了?”她喃喃。
言語中,是錯愕,是迷惑,是篤定。
李洹看著瞬息就判若兩人的寧綰,越發茫然。
那雙迷離恍惚的眸子,揮之不去的痛苦和悲涼在她的眸子裏流轉。
她想起了什麼?
她經曆了什麼?
這一切,和如玉有關嗎?
她和如玉,有什麼淵源?
寧綰的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李洹真想上前去扣住寧綰的肩膀,直接問她,她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他真想把她的心挖出來看看,看看她心裏究竟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痛楚。
“喵~”
寶官叫了一聲,似是受不住逐漸傳到身上的陰冷之氣,收起爪子,往李洹懷裏鑽了鑽。
李洹慌忙止住自己即將邁出去的步子。
寧綰回過神,卻好像受不住眼前的光亮,她兩手交叉了放到額頭上,眯著眼睛,抬頭看了一眼頭頂四角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