冪籬擋住了她所有的情緒,看不出喜怒哀樂。
隻聽聲音的話,感覺她說的話隻是孩子間的一句笑談。
“我沒有在說笑。”寧綰輕笑一聲,摘下了冪籬。
是啊,她在笑,卻不是在說笑。
不,她隻是傳出了笑聲,卻沒有笑。
麵容緊繃,哪裏有半分笑容。
“其實,大人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說出這話,王楊悔得想打自己的嘴巴,他怎麼能說一無是處呢,這要是被聽了去,又該是一頓板子。
還好對麵坐著的女子並不在意他說的是一無是處還是別的。
她隻認真聽著他說話,或許,是在等待他餘下的話。
他接著說,“自打大人上任以來,洛城政治清明,並無冤案慘案,大人也算是造福了一方百姓。”
寧綰嗤笑,“洛城有文國公府在,政治清明算不得你家大人的功勞。造福了一方百姓?王大人既然如此愛戴你家大人,那我無話可說,先告辭了。”
寧綰不是故作矯情,抓起冪籬就往屋外走。
王楊一愣,不是她找來的他嗎?
不是她先提起的嗎?
不是應該是她說起他家大人的種種不是,然後拜托他和她一並踢他家大人下馬嗎?
怎麼,話還沒說完,她就要走了?
真走呀。
都走到門邊了。
王楊感覺,隻要走出了這道門,她是不會回頭的。
“大小姐留步。”他慌張的站起身道。
寧綰回過頭,“王大人婆婆媽媽,我不甚喜歡。”
是啊,王楊也覺得自己不是個君子。
人家一個女孩子都能愛憎分明,無所畏懼。
他堂堂七尺男兒還猶猶豫豫,等著人家求他。
“大小姐說得是。”王楊正色一拜,道,“大小姐請先坐。”
這回坐下,王楊也不說違心的話了。
他道,“王木家境貧寒,十年寒窗苦讀才得功名傍身,以為自此能夠擺脫食不果腹的苦日子,讓一家老小過點好日子……”
王楊,字木,洛城人士。
為人直率,深諳為政之道,頗得洛城上任知府賞識,擢升為經曆司經曆,官拜正八品,假以時日,有望成為洛城同知,與知府共同處理洛城事務。
勢頭正盛,不過是時間問題。
哪知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姓宋的知府一來,上任知府卷起被褥走人。
不僅如此,姓宋的知府新官上任三把火,竟然以他和上任知府私下關係不錯為理由,貶他為從九品照磨……
後來,因為勸說姓宋的知府不要胡作非為,被賞了一頓板子,變為了無品的經承。
“實不相瞞,知府大人一無為官才幹,二不懂得愛惜子民,不適合為官。”王楊說。
寧綰這回是真笑了,“既然不適合為官,那就讓他不為官啊。”
“大小姐,這……”王楊語塞。
不愧是姐弟,寧大小姐和剛才那位公子在脾性上倒是像得很。
不讓他為官?
他也想攆走那個姓宋的,不讓那姓宋的為官。
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他,他著實是做不到啊。
要是行,他早就上了。
他不說了嗎,他出身貧寒,無人照拂……
“一棍子打不死,那就多打幾棍子。”寧綰說,“打不死他,疼也得讓他疼死。”
王楊好像又明白了寧綰的意思,可他還是說,“望大小姐明示。”
寧綰笑道,“明示沒有,你行,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不行,我自當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