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一也記起來了。
“那是裙子。”無情道,“雖然你已燒了個七七八八,但我還是可以分辨得出來,那是一襲裙子,我還看到裙裾的花邊。”
“對,”林傲一道,“你還問過我燒誰的裙子。”
“你沒有答。”
“我沒答。”林傲一道,“我隻回答跟你一樣,去殺吳鐵翼。”
“你是沒有回答,但我卻注意到你的手。”
“我的手?”
“你的手指沾有金粉。”
“裙子?金粉?我的手?”林傲一忍忿含怒,一字一字地道,“你可不可把個中關係說的清楚一點?”
“你燒的裙子花邊鑲著金箔,所以在投火焚燒的時候,才發出青焰。”無情很快的把這件事的關係扯在一起,“你燒的時候,隻顧把它焚成灰燼,卻忘了手上已沾了金粉。”
“金粉……”林傲一疑惑地道,“那又怎樣?”
“不怎麼樣。”無情道,“可是後來我到了綺夢客棧,就發覺有點怎麼樣了。”
林傲一依然迷惑。
“她們穿的衣服。”無情說,“雖然不一,有的女裝,有的粗布,有的索性把自己打扮成男人,隻不過,有一件事,她們都是人人如一的……”
林傲一呻吟了一聲,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子。
‘家徽。”無情道,“山東‘神槍會’的家規森嚴,講究氣派,所以,不論她們怎麼改容易妝,有一樣記號是肯定不變的。”
林傲一接道:“她們把‘神槍會’的家徽,繡在衣服上。”
無情道:“輩份愈高,金粉愈多,家徽愈是深明。”
然後他道:“我核對過金粉的色澤、質素,正是你手上沾的、火裏燒的,一模一樣。”
林傲一道:“所以……”
無情道:“所以我肯定你殺了‘神槍會’的人──至少,綺夢身邊有人死在你手裏。”
林傲一不服:“你豈能斷定?說不定,我隻是脫光了綺夢身邊侍女的衣服,和她上床而已。我隻是燒掉了她的衣服,又沒真的殺了那個人。”
無情隻淡淡地道:“是嗎?”
林傲一笑了一笑,眼裏升起了敬重之意:“我隻棋差一著。我也在找吳鐵翼那大老虎的下落。我可無意要打大老虎,替天下人出口氣。討公道,這種大仁大義的事隻適合大捕頭你,我興趣在他身上油水可多著呢!你善於抓人,又擅於破案,我跟著你準沒錯,待你抓了人、破了案,我再殺了你,一切都歸我了。”
無情淡淡笑道:“我現在還沒逮著人,也還沒把案子勘破。”
林傲一道:“但我已等不下去了。我覺得你已開始懷疑我了。我再不覓著時機下手,隻怕你逮的是我,破的是我的法門。”
無情道:“對,先下手為強。”
“後下手遭殃。”林傲一道,“我打從一開始,就太好整以暇,遲了一步,幾乎一子錯失,全軍即墨。我以為你不良於行,行動必緩,所以縱然提早在道邊候你,卻居然沒把衣服盡焚,還是讓你眼尖,一眼看到死門了。我就怕你看出疑點,所以自行說明梁越金走報我有關莊懷飛托母的事,但還是瞞你不著。”
無情道:“但你為了要爭取大家的信任,以及要瞞過我,也真的下了不少功夫。”
林傲一苦笑道:“是苦功。我還得在自己身上戳了兩個大傷口。”
無情道:“而且還要劇毒攻心。”
“那毒的確很厲害。”林傲一道,“但我還是經受得起。我們東北林家的“冰天雪’,從小到大都吸食服用,一早已培養出抗毒之力,吸收之後,以毒攻毒,反而可當著補調之用。”
無情更正道:“隻怕那不是‘冰天雪’,而是‘甩頭藍’。”
此語一出,林傲一又臉都青了,眼也綠了,手背青筋怒賁,幾乎沒立即把無情扼殺當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