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怕你不說話。”
“我為什麼要說話?”
無情的聲音還是很吃力。模糊。
“因為你快要死了,”聶青見對方愈不問,就愈不愜意,“我為什麼要殺你,你連問都不問?”
無情歎了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這倒又大出聶青意外:“你就連掙紮也不掙紮一下?求我吧,說不定,我會放了你。”
無情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眼:“我求你,你就會不殺我?”
他總算是問了一句,千不情百不願的。
聶青怔了怔,幹笑了半聲:“這倒不可能。說真的,我還真不願殺你,可是,我若放了你,我們大家都完了。”
無情神色蒼白,在黃燈下成了蒼黃,不過卻不影響他的平靜:
“你既然已肯定要下手殺我了,我知道那麼多幹什麼?聽來,你還有別的同夥,你也作不了主,我求你又有什麼用?”
他的眼神很寧定。
他的神情也很平淡。
惟一比較含混顫哆的,隻有他的語音。
聶青聽了,瞪住他,好像見鬼一樣。
他忍不住叱道:“我就要殺你了,你快要死了,你就連原因也不想知道?!”
無情點點頭:“一個人都快要死了,知道那麼多幹啥?”
“好,好!”聶青幹笑起來,聽那笑聲,仿佛是一件心血交熬、千淬百煉而成的藝術品,卻不受到人欣賞、遭人蔑棄一般,“就算你不想知道我為何要殺你,難道你連我是誰也不想知道麼?!”
他兀自氣忿難平,又哢哢哢的幹笑了幾聲,仿佛有東西塞在喉管似的,但他雙目,一直盯著無情的臉,不管他笑他怒他得意時,他都雙目逼視、緊盯不放,仿佛要在無情頰上消融出一個洞似的。
隻聽無情歎了一口氣,緩緩的道:
“青月林公子,你要我問──”
“問”字後麵,應該是“什麼”二字。
但這兩個字並沒有說下去,也來不及說出來。
因為他已出手。
不是聶青出手。
而是無情。
無情也沒有出手。
──聶青的右臂箍住了他的脖膊,無情的手也掙動不得。
所以出不了手。
他是出口。
他出口就是出手。
──甚至比出手的殺傷力更大!
他前麵幾個字,即是“青月林公子,你要我”這八個字,依然說得含混不清,但到了“問”字,卻突然清晰了起來。
不但清晰。
而且有力。
甚至斬釘截鐵。
一個“問”字,“唆”地一聲,一道寒芒,直打聶青眉心!
快!
疾!
猝不及防!
如果有光,就有希望,那麼說,有出手,能出手,就有機會獲勝,有機會反敗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