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梵見他說得認真,不覺也將信將疑起來:“你是說真的?”

葉告沒好氣地說:“要是他說的是真的,剛才他發現蹊蹺的時候又不一早說明!”

羅白乃苦著臉道:“那時候,她說的話還沒一一應驗,我隻納悶衾內何來那麼多花?我從來……從來沒想過,小月姑娘可能是一個……妖女!”

“你說小月姑娘下……被下藏花,那又有什麼不對?她又不是藏兵器!那就像井裏種花一樣,雖然詭異,但又沒惹著誰!”

葉告粗著脖子吼道:“你──你敢再侮辱小月姑娘,我……”

這下子,羅白乃和何梵都同時發現:葉告似乎對杜小月相當好感,好感已到了他不相信任何對杜小月不利的話。

何梵一麵疑竇叢生,一麵打著圓場:“井裏的花,被窩的花,還不都是一樣?沒給我們惹禍便好!現在外麵大敵當前,鬼聲叫個不停,老魚小餘他們全都不見蹤影,大家應該專心對敵才是。”

他語音一轉,向杜小月朗聲道:“不如,小月姑娘你就打開被窩,站起來一下,以釋大家之疑。”

他忽然轉舵,主要原因是因為他覺得有件事,他也依樣看不順眼:

鐵布衫原本護在杜小月的床前,一付忠心耿耿的樣子,他也為之感動。

但後來他發現鐵布衫靠得太近了:

近得他那肥大厚重的臂部,幾乎也完全挨在杜小月的雙腿旁,甚至可以說簡直是:整個屁股都坐了上去。

為此,何梵覺得礙目,而且曖昧。

很為杜小月抱不平。

所以,他也提出了這意見。

──其實,與其說何梵也想印證一下杜小月是不是下身鋪滿了鮮花這無聊事,不如說,何梵隻想先把鐵布衫這龐然大物從杜小月身邊支走。

就算支不走,支開一些也好。

所以他才提出了這建議。

隻聞鐵布衫自喉頭裏低吼了一聲,重裹厚布的眼眶內,發出困獸反噬般的怒芒。

何梵就知道一定過不了鐵布衫這一關。

──如果鐵布衫執意不肯,他可也真想不到辦法能解決這個碩大、恐怖,且一直都摸不清底細的巨漢。

就在這時候,忽然,大家都感覺到有些異樣。

葉告望向何梵。

何梵看著羅白乃。

羅白乃則看向葉告。

三人都變了臉色。

然後,隻聽“喀喇喇、骨碌碌”一陣連響,“卜”的一聲,原來是桌上一支醮了墨的筆,跌落下地麵去。

三人這才察覺,那最靠近門邊的桌麵上寫了兩行字,但因太黑不知寫的是什麼。

之後,大家又聽到一些響聲,自很遠傳來,像是鼓聲。

不過,你細聽辨後,仿佛不是傳自遠處,而是在地底內震蕩上來。

再著意的聽,那沉重的聲響,竟似從心房內傳來:

三小麵麵相艦。

接著下來,他們便看見桌上的硯上的墨汁顫動,一下一下的,緊跟著下來,是竹筒裏的筷子一齊在顫動,發出輕微而漸次密集的碰擊聲響,喀喇喀喇的……

──莫非是地震?

蓬。

蓬,蓬。

蓬,蓬,蓬……。

一聲,一聲,又一聲。

且逐漸迫近。

三少依然是你看我,我看你,就連鐵布衫,也站了起來,看他的樣子,像一頭亙古以來的怒獸,還弓其背、張其牙、怒其爪、瞪其目,準備迎擊、撕裂來敵。

杜小月目中也充滿茫然與惶惑的神色。

──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人?是妖?還是獸?怎麼仍未出現,便有一股煞氣,迫人而來,而且,就像巨靈神一樣,引發了群山咆哮,萬獸回響,就連那井底的怪聲,也給挫殺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