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參謀和芫狼對望一眼,臧參謀笑道:“司令官閣下,在我們華夏語裏,說到做不到的提示叫威脅,說到做到的提示那叫警告。究竟為什麼你會給二十三師撤離木林的機會,大家心裏清楚,沒必要說得好像給了我們一個天大的人情。至於安倍秀寧小姐進城是不是對雙方都有好處,大家心裏應該更清楚,不用我多說吧?”
小次郎沉吟道:“原來你們已經知道這麼多了。軍人沒必要在詞字考究上浪費時間。如果你們執意要見安倍秀寧,我帶你們先去見兩個人,隻要能說動他們,我想你們的目的可以達到。”芫狼搖頭道:“我不信。軍隊裏還有人能大過司令的?”小次郎麵露尊敬之色:“不要說戰區司令,就是參謀本部的陸軍大臣也是為天皇閣下效命的。”臧參謀目光閃動:“那兩位想必和秀寧小姐一樣是和倭國皇室有關的人吧?”
小次郎不再多說,做了個請的姿勢。果然在軍營裏有一間比他的指揮所還要寬敞得多的帳篷。掀開帳簾,裏麵卻是用木架蒙著牛皮隔著幾間小屋,臧參謀等人掀簾而進的是帳篷裏最大的正屋,裏麵四根生鐵鑄就的一人多高的滿堂紅燭台上燃著牛油巨燭,照著一張巨大的太師床,床上躺著一名全身贅肉垂掛下來的老者。
老者的身形看著就和相撲運動員一般,起碼有一米九出頭。下巴疊成了四五重,把脖子都遮住了,像是實在穿不到合身的衣服,索性就係著一條寬大的武士兜襠褲,估計脂肪太多擋寒,在這最北寒冷之地依然全身冒著騰騰的熱氣,一個勁兒地對著臧芫二人嘻嘻地笑,旁邊放著一隻不大的布袋,活像彌勒佛下凡。
而和老者並排盤膝坐在地上的卻是一名瘦小精幹的男人,穿著倭國浪人的和服木屐。膝前橫放著一柄武士刀,奇怪的是眼睛上蒙著一塊黑布,黑布上繡著一個白色的心字。看不出知不知道有人進來,神色木然,不言不語。
小次郎低聲對二人說話,胖老者邊笑邊搖頭,顯然是不答應。小次郎對臧芫二人遺憾地攤攤手:“沒辦法,這兩位都不同意你們見秀寧姑娘,隻有請回了。”臧參謀看芫狼沒說話,便笑道:“讓我猜一猜,這兩位應該就是七福神裏的布袋和尚和戰神呲沙門天吧?”
瘦小精幹的男人忽然抓住膝前放著的武士刀,用半生不熟的華夏語問道:“你滴怎麼知道七福神滴?”他看著瘦小聲音卻極為響亮,震得眾人耳朵嗡嗡發響。胖老者的華夏語倒是純熟,嘻嘻笑道:“想必壽老人落到你們手裏多話了吧?”臧參謀微笑道:“話不多,就一句,願賭服輸。一個小時前壽老人和我在木林城裏比針術,輸掉尋了自盡。”
瘦小武士厲聲道:“你滴說謊,壽老人是皇室禦醫長,針術倭國,不,天下滴無雙,怎麼會輸給華夏人滴?”胖老者臉上也失去了笑容,沉吟道:“我也不信有人能有這樣的能耐,能讓我們七福神在技藝上蒙受恥辱。”臧參謀笑道:“壽老人在賭輸前也和兩位一樣自負。卻不知道兩位又有什麼自以為是天下無雙的絕學?”
胖老者嘻嘻一笑,拿起床上的小布袋,倒下來卻是兩個棋缽、一個棋盤,還有黑白兩色紛紛亂亂的棋子。看也不看,單手在棋子上一陣摸弄,紛亂的棋子立刻清清楚楚地分成了黑白兩堆,笑道:“我布袋和尚是倭國皇宮的頭號棋師,如果你也能像贏壽老人一樣贏我一局棋,我就讓你見安倍秀寧。”
臧參謀笑道:“這麼簡單?”看向瘦小武士。瘦小武士聲音便如洪鍾一般:“我呲沙門天,是皇室劍術總教頭,誰能贏我手裏這把劍你們想見安倍秀寧,我保證沒有人會阻攔。”
臧參謀腦中飛快地轉著念頭,低聲問身後的芫狼:“你對付那個拿武士刀的呲沙門天,有幾成勝算?”卻沒聽到芫狼回答,一回頭才發現芫狼麵色古怪,看著那呲沙門天眼裏幾欲噴出火來,似乎就要直撲過去,連忙拉了他一把低聲道:“不要激動,現在不戰勝這兩人根本帶不走安倍秀寧。難得他們已經被我激將成功,你不要再節外生枝。”
不料芫狼雖然暴怒,卻搖搖頭道:“要賭你賭,我不隨你。”臧參謀差點兒不相信自己耳朵,追問道:“什麼?”芫狼還是搖頭:“我跟他打一成勝算也沒有,我不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