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陰影裏的暗影 第六回 這個秋天沒人性
“飛天鼠”梁雙祿苦笑道:“看來,這麼一個詭異的中秋夜,大家好像都失去了常性,泯滅了人性似的。”
“不是春夏秋冬的問題,”綺夢歎道,“是太多的寶藏使大家原形畢露,信心掩蓋了良知。”
“也許,本來人性就是這個樣子,”唐化道,“你們信不信?我還可以進一步印證給你們看。”
綺夢這回忙著道:“信,我信,你現在說什麼我都相信。隻不過,我不知道原因而已。”
唐化並沒有立即把衣服穿上,隻笑嘻嘻的道:“世事總有因果循環,不光有原因,也有遠因。”
綺夢直接問:“你既是男?又是女?是唐化?也是小月?”
唐化也直接道:“我是陰陽人。”
綺夢道:“說實在的,你比女人還溫柔,比女人還像女人,比女性還惹人憐。”
她讚得很衷心。
這讚美卻令唐化高興了起來,笑得詭詭的:“我知道:汝見猶憐。所以你一向特別疼我。我也看過夢姐的‘全相’呢,你沒防著我,當我麵前沐浴更衣呢。”
綺夢仍覺匪夷所思:“你既是唐化,便是唐門高手‘破爛王’,怎麼年紀……?”
唐化道:“我的年紀其實不小了。不過,我也比外間以為的年輕。可是,我的樣貌一直能保持在二十歲以前的樣貌,而且,我容貌生來就是個怯生生、楚楚可憐、弱不禁風的女子,你們誰也沒能把我看出來。”
綺夢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你以前一直都在東北,但‘破爛王’每次出現江湖,都幹下不少轟動大殺戮,”綺夢仍舊難以置信,“難道你會分身術不成?”
破爛王笑了。
“根本不必。在東北我隻是小人物,試問,在‘神槍會’裏,除了你比較關心我之外,還有誰會理會我?一眾姊妹團,看我成天臥病在床,甚少瞅睬。待大家散後,以我輕功,高去低來,誰會發現?”唐化的語調,促狹、自負中似又帶著一抹淡淡的悲哀:
“來到這裏,你們大家都很忙,忙著大計。有的忙著對付人,有的忙著奪寶,有的忙著潛逃,誰會來管一個天生殘疾弱女的事?我要辦事,隻要唐老太太一個訊號傳到,我出去幾日,殺了人辦完了事回來,你們都還不知道我出去過咧!”
她(他)笑笑又道:“你因為我善於辨毒、解毒,也把我帶來了這兒。如此正好。”他(她)指了指客棧裏的床榻,又指指門檻,“我在這裏,完全一樣。你也常下山鬼混,其他姊妹也各開各的小差,不然,就各懷鬼胎,我?照樣下山上山,隻要在你們發現之前回到這裏,一切都當無事發生──萬一見著了我便殺了滅口算了。”
她說到這裏,旁若無人的道:“所以我既是杜小月,也是唐化,更是‘蜀中唐門’一流好手‘破爛王’。”
綺夢馬上問:“所以,梁戀瑄是你殺的了?”
唐化吃吃笑道:“那個笨女人,居然給她瞥見我和吳鐵翼交媾。她還以為吳鐵翼奸汙我,大驚小怪,大呼小叫──不殺還得了?”
綺夢睨了吳鐵翼一眼:“原來不是這老匹夫奸辱你的。”
唐化嘻嘻笑說:“其實,他已完全受我控製已久。他著了我的‘眼中釘’,還能怎樣?我要他怎樣服侍我,他就得怎樣服侍老娘我。”
“他才不是我對手。”唐化傲然笑道:“他隻不過是個落荒而逃的‘虎威通判’,而我是一代高手‘破爛王’。”
稿於二零零二年六月至七月初:苦候“張子房”經重大消息,忐忑怔忡,憂心傷神。“世界杯足球賽”狂熱時。愛鼠小胖逝世。特區成立五周年紀念,豈可紀?無可念。
校於二零零二年五至六月:餘紀忠先生、張徹先生先後逝世,兩位生前對瑞安這種種栽培、啟發、情誼,永誌不忘,傷感逾恒。
後記:誰是你落難時第一個救你的朋友?
有位朋友甲對某位朋友乙很信任。相識十餘年,甲一直都一帆風順,名成利就,每次大宴群雄,或盛宴鴻門時,甲都推位讓座,讓乙坐在上首。不管國外國內,隻要阿甲出行,見到好東西,都會買給阿乙留念。就連婚姻大事,阿甲都隻選阿乙駕的新車乘坐,甚至連結婚照都隻用阿乙的相機拍攝,在人前人後,都對阿乙推重不已。
不過,十幾年來,甲從來未求過乙一事。好些知已朋友,都告訴甲:乙為人不可靠。甲怒斥之,並揚言:如果有難,第一個來救的定必是阿乙。
後來甲終於失手落難,慘不堪言,遇上數度急變,危急程度居然是“接近餓死”。向來在江湖上翻風起浪的阿甲,從不求人,終於為了家小,生死關頭,不得不上萬言信,求一向富有的乙,江湖救急,借少許錢讓他活幾天再說。其實,他隻要苟延幾日,便已可以集資翻身。這是甲第一個通知的人,也是當時唯一一個通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