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濕毒(2 / 2)

玉清看到長長的銀針一根根紮進瑾妍的頭麵部,不由得咋舌,她回頭的當兒看到了褚非離還站在桌旁,玉清的心中一驚,這銀針馬上要紮瑾小姐的胸、腹部和上下肢的穴位了,照說聖上都是該回避的,可聖上眼巴巴地在一旁看著,早就忘了男女之防,聖上是沒人敢去提醒的,一來是迫於權威,二來他跟瑾小姐同榻而眠過,可褚將軍就不同了。

玉清心裏這樣思量著的時候,悄悄退到了桌旁,然後她大著膽站到了褚非離的身前,並擋住了褚非離的視線。

褚非離收回了視線,他盯著麵前這個宮女,她臉上有膽怯又有無畏,像極了瑾妍的樣子,褚非離明白過來他留在這溫室殿的偏殿裏的確是不符規矩,估計這丫頭也是在為瑾妍的聲譽而著想吧。

玉清見褚非離收回了視線,她無聲地福了福身子,褚非離便轉身去了外間。

趙宸玨聽到動靜,回頭見到褚非離渾身衣冠藍縷的背影,一雙長靴所過之地竟留下了濕印,趙宸玨心中湧起暖意,這世上除了自己起碼還是有一個人是真心對待瑾妍的,可是他自個兒也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心中竟有絲酸酸澀澀的感覺漫脹開來呢?

褚非離自己也不曾注意到他狼狽的樣子,自出了山洞,他背上瑾妍順著小道一路疾走,完全顧不上枯枝刺到了他的臂膀還是刺藤繞了他的袍角,他隻知道背上的瑾妍身子越來越燙,他需要做的就是盡快將瑾妍送到張太醫的麵前。

這溫室殿中成年男子的袍子除了趙宸玨的便服外就是太監服了,曹平安擅自取了套趙宸玨穿過一次便擱置的袍靴,褚非離和趙宸玨的身量不相上下,他去旁殿換了來,穿著倒也合身,褚非離整理了發冠,又淨了麵,看著倒也和平日無異。

放在平日裏,即使是趙宸玨不穿的衣衫,曹平安也是不會擅動的,可他見褚非離的樣子,還真怕別被太後或是後宮哪位娘娘,更甚者是被前朝的哪位官員看了去,解釋起他這樣狼狽無形的樣子倒要費些功夫了。

雖然瑾妍回溫室殿是靠在轎裏的,沒人見過她的樣子,可褚非離卻是一路隨著轎來了溫室殿,隻怕看到他那般模樣的人也不少,如今不可能完全彌補,但也不能什麼也不做。

張太醫紮完所有需要紮針的穴位時,大冬天的竟也是汗流夾背,可他一點也不敢停歇,又忙著開了方子,玉清跟著小夏子親自去藥房領了藥,煎藥亦是玉清親自守著,完全不敢假手與人。

雖說瑾小姐是在宮外出的事,可瑾小姐要出宮的消息之前卻是沒幾個人知道的,玉清在宮中時日雖沒玉荷長久,可她也是知道不少關於宮中各種明爭暗鬥的事兒。雖說沒多少人知曉瑾小姐的存在,可皇後和蘇美人是知道的,既有人知曉那就不難透露出去,聖上待瑾小姐又尤為特別,不招人嫉妒那才是怪事了。

所以玉清覺得凡事小心翼翼不假手於人才是最安全的。

玉清端著煎好的藥進了偏殿,趙宸玨和褚非離以及張太醫都在,玉荷見玉清端了藥碗進來,麻利的上前靠在榻柱邊扶起瑾妍,瑾妍半個身子靠在了玉荷的身上,玉清立即弓起身子在榻邊拿勺給瑾妍喂藥。

棕黑的藥汁看著進了瑾妍的口中,可一瞬後,藥汁全都流了出來,瑾妍的下頜以及胸前均是濃濃的棕黑色,如此反複幾次藥汁都回流了出來。

玉荷隻得輕柔地將瑾妍平放在榻上,然後接過玉清手中的藥碗,一勺藥喂進去,依舊回流了出來。

張太醫見狀,立時明白過來,這瑾小姐高熱了這麼長的時間,隻怕喉間早已紅腫甚至起了水疹,瑾小姐雖在昏迷之中,可疼痛感還是有的,這苦澀的中藥入了口,到喉間隻怕是異常的疼痛呢,她這樣潛意識的抵觸藥湯也是正常。

可紮銀針不過是封住經脈,不讓濕毒橫行逆走影響其它器髒,可要真正祛濕除毒的還得靠這劑苦藥,張太醫苦著一張臉,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