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抉擇(2 / 2)

東都傳來皇帝陛下劉宏的詔書倒是終於遂了張溫等人的願,非但未追究平叛失利之責,還表彰平叛大軍抗擊邊章、韓遂有功,封董卓為都鄉侯,食邑千戶;升孫堅為佐軍司馬。另令破虜將軍、都鄉侯董卓自接到詔命之日起,棄守郿縣,率所部人馬回駐長安城。

送走了東都來的上使之後,張溫便再次派人將皇帝陛下劉宏的詔書,以及那都鄉侯印綬一並給賴在郿縣不肯回來的董卓送去,望著那信使遠去的背影,長安城中的一幹官員將校無不鬆了一口氣,眼下的這燃眉之急應該總算是可以解了吧?

隻是在眾人都笑逐顏開之時,那張溫的眉頭卻再次漸漸皺緊了起來。

身邊張溫的布衣摯友張玄笑問道:“燃眉之急已解,人人笑逐顏開,伯慎(張溫表字伯慎)又為何獨獨蹙眉?”

張溫苦笑著反問道:“燃眉之急解了麼?”

張玄故作疑惑道:“難道還未解麼?東都的詔書可都是依明公之意而寫呀!”

張溫哀歎道:“中原黃巾禍亂剛平,西北叛亂又起,而今平叛屢屢受挫,賊勢一日盛於一日,將士捐軀於疆場,百姓餓斃荒野,溫受陛下重托,領著車騎將軍一職,食君之祿,卻上不能平叛以報陛下天恩,下不能討賊以救黎民於水火,唉!”

張玄哈哈大笑手指著張溫說道:“我當何事?這等小事亦足憂乎?”

“小事?!”看著張玄那嬉笑的模樣,張溫縱然度量再大,也不免動了怒,不過他轉瞬一想這張玄乃是忠孝節義之人,稱之為國士亦不為過,如此之人又豈會分不出輕重,將這事情當兒戲跟自己開玩笑?定是有心有高見!

於是又立刻收了臉上的慍色,拱手問道:“處虛(張玄表字處虛)可有高見?”

張玄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說道:“車騎將軍之前,草民豈敢有高見?”

不待張玄說完,張溫就一把扯住了張玄的手說道:“處虛莫要說笑,我數次以禮相辟你都不肯出山,如今倒來擠兌我,若有妙計速速教我,莫要私藏!”

張玄輕聲道:“此處不是說話之地!”

張溫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環視四周見城頭之上的敵樓中隻有一個兵士在站崗,便帶著張玄上了城頭的敵樓,打發走了裏麵的兵士,而後對張玄又拱手道:“此處隻有你我二人處虛有何高見速速說來。”

張玄正色道:“天下寇賊雲起,豈不因黃門常侍無道之故故乎?今明公總天下威重,握六師之要,如能引兵向東誅斬宦官,翦除中官,解天下之倒懸,報海內之怨毒,然後顯用隱逸忠正之士,則邊章之徒宛轉股掌之上矣。”

張溫聞言大震,良久方才緩過神來,歎道:“處虛,非不悅子之言,然吾自顧恐不能行,如若事敗,吾將為亂臣賊子矣!如之奈何?”

張玄凝視張溫良久,大歎道:“事行則為福,不行則為賊。今與公長辭矣。”

說罷,摘下腰間的酒壺,拔開壺蓋便要喝。

張溫大驚,忙上前一把抓住張玄的手,將他手中的酒壺奪了下來,說道:“子忠於我,我不能用,是吾罪也,子欲尋短見卻又是為何?且今日之事出子之口,入我之耳,又有誰知?”

張玄聽罷又是一聲長歎,拱手拜辭,而張溫也不挽留,任由其離去。

張玄走後,張溫依舊久久不能平靜,他知道張玄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而是太有道理了, 天下禍端皆因這些黃門常侍而起,陛下親小人而遠忠臣,多少賢良被害,多少生靈塗炭,如今社稷有傾覆之危,百姓有倒懸之急,怎奈……唉!如若舉事,敗了自己死不足惜,可那九族的親屬……

張溫不敢再想下去,冷汗已經濕透了他的衣衫滴落下來又在地上結起了一朵朵的冰花,他望著西邊的天際,灰蒙蒙的烏雲層層疊疊的壓了過來,又要下雪了……

注:張玄勸說張溫誅殺黃門常侍之事發生在洛陽,張溫出征西涼平判之前,因故事情節安排原因放到了此處,詳見下文張玄小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