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銀眉一蹙,似頗有隱憂:“沒我下令之前,可不得殺傷人命。”
小盛子恭聲道:“是。”
霍亂步眼見情形不妙,想向床上的鐵手潛去,但老掌櫃已點著煙杆,悠然立在鐵手的床前。
霍亂步又驚又怒,實在想不出這兒個米鬥大的小地方,竟會出來這號人物,曆聲道:“閣下何人?!”
老掌櫃沒去應他,問小盛子道:“他老人家真的要來了?”
小盛子答:“馬上就到了。”
老掌櫃道:“這地方……?”
小盛子道:“馬上要用。”小盛子隻有在回答這兩個問題時,跟先前恭謹的神態全然不同,反而有點像他在主持大局一般。
老掌櫃用手指捏了捏花灰灰的胡梢,下了重大決心似的:“一並擒了!”
小盛子道:“是!”左拳右掌,急攻馮亂虎與霍亂步。
霍亂步和馮亂虎兩人一個出拳,一個出掌,硬接小盛子這一拳一掌,其實是兩人都不約而同,要試出這批人的門派來曆。
霍亂步接的是拳,他是以拳對拳,兩拳一撞,突然間,隻覺右腳一麻;同時間,馮亂虎以掌接掌,隻覺得掌心像給一隻手指戳了一下似的,兩人大吃一驚,同時想起江湖上一個極難纏的人——“韋鴨毛?!”
兩人才叫出聲,那三千餘名武林高手,一齊出手,二十招後,寡不敵眾,兩人一齊被擒。
而宋亂水早已給老掌櫃手上的煙杆封住了穴道。
霍亂步驚惶莫已,問;“你……韋鴨毛……?”
小盛子笑道:“我叫禹全盛,外號隻有兩個字,叫做‘衝鋒’,我剛才那一套在武學上完全反其道而行之的武功:打敵人之手而傷敵人之腿,擊敵人的掌實傷敵人以指的武功,全是我師父教的。”
他向老掌櫃一引,道:“我的師父當然就是他。”
老掌櫃又吸一口煙,道:“我就是韋鴨毛。”對禹全盛道:“還不快收拾,老人家就要來了!”這人說完,轉身對鐵手道:“對不起,鐵二爺,連你也要委屈一下。”說著出手點了鐵手的穴道。
鐵手沒有避開,也不想閃躲。
他非常清楚他此際的體力,要躲開普通人一擊都不容易,何況這人是韋鴨毛。
韋鴨毛在三十年前就很有名,是出了名的義盜,不獨做賊,這人七十二行行行都做過,從拾糞作肥料到街市賣花,他都沾過,到最後還當過官,據說給十七名著名的貪官一齊告他“貪贓在法”,他便棄官不做,當賊去了,近四、五年來,原本已銷聲匿跡,但他那一手“指東打西、出手打腳,打自己傷別人”的怪招,倒是稱絕江湖,傳誦一時。
而這三十幾名武林人物,看他們的出手服裝,有的是名門正派的弟子,有的是綠林道上的好漢,有的是邪魔外道裏的好手,沒有幾個是好惹的,然而都聚在這裏,像正要而且正在合作完成一件重大的任務:——等老人家來。
老人家是誰?
鐵手從未見過,一個已經攪得一塌糊塗的場麵,競在三十幾人的同心協力之下,全收拾得如此之快,在片刻間便把破洞鋪上,地上掃幹淨。壞了的地方全修好了,一間房間回到原來的模樣。
“不可以有破綻,”韋鴨毛這樣吩咐道:“一點漏洞都不可以有。”
鐵手不明白韋鴨毛究竟是站在哪一方?——為什麼既要製裝三亂”及李氏兄弟,同樣也製住自己、唐肯和喜來錦等人?
不過鐵手知道韋鴨毛對自己應無惡意:至少,落在他手裏,肯定會比落在“福慧雙修”那一幹人好多了,至少,韋鴨毛在點他穴道的時候,下手非常之輕,落穴十分次要,讓他可以在穴道受製後,依然可以把握時間,運氣調息。
最後這些武林豪客把他們一一搬走,搬到房間底層的一個地窖去——他們最遲扶走的是鐵手一一韋鴨毛還這樣地問鐵手:“我們要移走這幾個人,可是又不想被“夢幻天羅”纏著,鐵二爺是明眼人,也是明理人,可以告訴我個方法嗎?”
鐵手想也不想,即道:“隻要拿著葫蘆本身,人就會被扯動,跟著走。”
韋鴨毛笑了:“你有什麼要求?”
鐵手道:“不管這兒將發生什麼事,我想留在這裏。”
韋鴨毛雙眉一皺,隨後一揚,笑道:“不介意我先封了你的啞穴?”
鐵手點點頭。
韋鴨毛出手,就在這時,外麵一聲低呼:“老人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