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覺得李慧不肯聽他的話,便沒好氣道:“那麼,你高興打便怎麼打去,反正我管不著!”
李慧倒也不敢造次,萬一黃金鱗譴責下來,他已失去李鱷淚這大靠山,未必承受得起,便道:“也罷,就聽你的話,入樹林裏去吧!”
李福這才高興起來,一行人把鐵手的囚車推人樹林裏,場中隻剩下一個老漢,正在掘地埋屍,也沒人留意他。
因為沒有人留意他,又離得太遠,更沒注意到他在低聲跟地上的“死人”說話:“唐肯,你知道你這樣做,會累死了全鏢局的人嗎?”他一麵說著,一麵把一股內力,傳入地上那“屍體”的體內。
那“屍體”便是唐肯。
唐肯隻覺心脈一股暖流傳入,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隻記得局主高風亮就在自己頭上斫了一刀,以為自己死了,睜目一看,卻看見局裏的另一位鏢師勇成。
勇成在“骷髏畫”事件中,是“神威鏢局”中唯一不肯變節的鏢師,跟唐肯、高風亮反攻“神威”時出過大力,唐肯對他有一份親切的感情,隻聽勇成又道:“局主用的是‘庖丁刀法’來斫你,所以刀鋒反純,以無厚入有間,生殺自如……你隻是頭上受了點輕傷,淌了點血罷了,死不了的!”
唐肯聽得這樣說,才知道自己還沒有死,想掙起來,勇成用手按住他,低聲疾道:“不行,你不能起來,否則,局主也救不了你。他斫你那一刀,原趁大家沒留意,才不發覺,而且他們也覺得你不足為患,故沒生疑,你這樣起來,給樹林子裏的人看到,不但你我非死不可,連局主也得受累,可千萬起不得。”
唐肯眼角既有些潮濕、也不知是血是淚,小聲的說:“我知道局主對我好……可是,他實在不該恩將仇報,殺死雷家三兄弟埃”勇成臉肌搐動了一下,微歎道:“我也不同意局主的做法,不過,他委曲求全,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要知道,文張文大人本來命他殺的是戚少商,但他因念戚少商之情,並沒有對他下手;李氏兄弟要他殺雷卷,但他也顧及雷門的義氣,沒有下手,隻好選雷遠來殺,你想,要是那一刀是向戚少商或雷卷砍去,他倆不防,可有活命的餘地麼?”
唐肯擔憂地道:“可是,局主這一刀,也失了江湖義氣……成叔,你想,雷家的人會放過局主嗎?”
勇成無奈地道:“唉。我也覺得,自從鏢局那次變難後,局主也似變了個人似的,行事藏頭縮尾,諸多顧慮,且跟官府勾搭,全沒了當年誌氣!”
唐肯覺得頭上熱辣辣的痛著,他自小曆艱辛成習慣,很能忍痛,但這樣躺著不動反而很不舒服,道:“成叔,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勇成想了一想,道:“我把你埋下去,但留了個透氣的窟窿,泥是鬆的,我埋得淺,我走後,待他們也走了之後,你來個‘死屍複活’,再填平泥土,大致上不會啟人疑竇。”
唐肯道:“哦!”
勇成又道:“局主雖然性情大變,但人心沒變,他念在你曾為他效過死命,重振神威,所以,甘冒大險不殺你,這點心意,也算難得了。”
唐肯心中感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勇成道:“樹林裏李氏兄弟必在監視著,我不多言了,把你埋了。”
唐肯忍不住問了一句:“他們在樹林裏做什麼?”
勇成道:“他們押了一個囚犯,生怕有人劫囚,所以退入樹林。”
唐肯任俠之心,一向不減,又問:“囚犯?什麼囚犯?”由於他自己被人冤枉過,當過囚犯,所以對“囚犯”特別敏感。
勇成長歎道:“聽說便是‘四大名捕’中的鐵手鐵二爺,看來,又是一場冤獄!”
唐肯心中一震:怎麼是鐵手!想啟齒再問,勇成已開始在掘土,因離得遠,唐肯也不敢揚聲發問,心裏隻是在想:怎麼辦?鐵二爺竟給人抓了,以‘四大名捕’義薄雲天,為民除害,想必是冤的,可能是給人設計陷害。
唐肯雖未見過鐵手,但素聞鐵手威名,而且,“神威鏢局”一案全仗冷血鼎力相助,才能沉冤得雪,唐肯也洗脫了罪名(詳見“骷髏畫”一書?”。唐肯對“四大名捕”自是又敬重又感激。
唐肯心裏焦慮著,勇成已掘好了淺坑,過來抱起唐肯,塞了包金創藥給他,低聲說:“好了,下去吧,一切,都看你運氣了,暫時,還是別回鏢局去吧。”
唐肯正想問,那麼鐵二爺就由他……勇成已把他拋入坑裏,泥沙已經罩下來了。勇成為了做得愈像,愈可不使人生疑,所以手腳愈是俐落。泥土是鬆軟的,勇成在泥層向著唐肯正臉留下了很大的窟窿,心裏想道:“唐肯躲開此劫,總該找個地方,躲匿一段時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