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府裏的瘍醫,來給你瞧瞧身上的外傷。”鄭綏收好手中的婚書道,又令仆婦放開她。
隻是雖然放開了,那女郎卻未爬起身,隻是瞪向鄭綏眼睛快要充血了,語氣冰冷堪比廊外的冰雪,“我的好表姑,你難道不打算給侄女一個交待。”
“明早阿嫂會醒過來,”
鄭綏這句話時,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女郎,大嫂認識阿儀,哪怕阿儀化成灰,大嫂也一定認出來的,“隻要阿嫂是你阿儀,那麼我親自向你賠禮,鄭家兒郎現有適婚兒郎,你盡可擇選。”
“如果……我是如果,你是阿儀,一切過錯,由我承擔,將來黃泉地府,我親自向阿舅賠罪,但如果你不是阿儀,那麼真正的阿儀呢?鄭家會讓你替阿儀償命的。”
對崔家如此熟悉,又對阿儀生平如此了解的人。
除去不是阿儀本人,便隻能是親近的婢仆。
鄭綏艱難地出了這番話,出了屋子,東邊傳的樂曲,已換成了《莫愁樂》,必是昏禮已成,新人進了青廬。
阿一終於成親了,算是了去大嫂的一樁心事。
也不知,明日大嫂能不能醒過來。
她心裏,即盼著大嫂能醒過來,又擔心大嫂醒過來。
因心中存著事,她先去正房看望大嫂,在大嫂床榻前,自言自語地了番話,“阿一和鄧辰令今日已經成親了,明日一早,阿鄧就會來拜見你,阿嫂自己相中的兒婦,一定要見見,過不久,還會有孫子,阿一肯定還希望你給他照看孫子。”
鄭綏握著大嫂的手,忽然間,覺察到手指好像動了一下,仔細看去時,又沒了動靜,隻是她守在大嫂身邊這麼長時間,頭一回見到大嫂對她的話有回應,幾乎同時,急慌慌地轉頭對守在一旁的晨風喊道:“快,快去請宋疾醫過來。”
“阿嫂能聽到我的話,讓宋疾醫過來瞧瞧,是不是阿嫂要醒過來了。”
“唯。”晨風腳步一轉,就往上走,絲毫不敢耽擱,也不吩咐旁人,親自請暫時住在蔚華園隔壁的宋疾醫。
“阿嫂,你和大兄,是結發夫妻,情深恩重,我不相信大兄會再娶,你也要相信大兄,五兄已想法子派人去北地,把你和阿一還活著的消息,送去北地。”
“你養好身體,才有和大兄團聚之日……”
“疾醫來了。”晨風的聲響從外麵響起,隨著氈簾掀起,進來的不止宋疾醫,連著鄭家另外供奉的四位疾醫都過來。
幾位疾醫的年歲都不算了,連最年輕的宋疾醫都已年過五十。
鄭綏此刻,也顧不得回避。
由宋疾醫打頭,五人一一上前替大嫂李氏把脈。
會診後,宋疾醫開了口,“瞧著有醒過來的跡象,估摸著這兩日會醒來,老身會讓藥僮用爐火煨著參湯,一旦發覺人醒過來,先喂半碗滲湯提神。”
聽了這話,鄭綏心如明鏡一般通透,道了一句,“勞煩您老了。”讓人盡數退下,之後,守在床榻邊再不肯挪開半步。
大嫂是在第二日晌午方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