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三章 牽連(2 / 2)

秦淮碼頭邊,兩岸垂柳依依,立夏過後的晌午,中的日頭光芒燦燦,不同於其他地方,嘈雜熱鬧,作為官船停靠的碼頭,極為安靜有序,幾排列肆聳立,巷子處槐榆夾道,透著幾分清幽。

船靠岸,鄭綏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株大榆樹樹蔭底下的兒子黑頭,與去年相比,個頭長高了一些,貌似又黑了不少,站在一堆膚色白皙的子侄中,尤為顯眼。

突然耳畔傳來詡郎的戲謔聲,“姑姑,我可以請大兄作證,黑頭每頓吃得可不少,而且阿耶常拘著,沒讓他外出曬太陽。”

鄭綏尚未反應過來,早從樹蔭底下跑過來的桓廣喊了聲阿九,語氣中含著惡狠狠的威脅,並且,朝著詡郎揚了揚拳頭。

詡郎渾不在意,笑得呲牙咧嘴,露出白晃晃的牙齒,端的是神采飛揚。

甲板上響起了一連串的笑意,鄭緯從船艙內走了出來,朝著桓廣道:“黑頭,阿舅早告訴過你,收起你拳頭,與其這般粗魯地亮拳頭,還不如多準備幾桶炭灰,把阿詡屋內的那幾箱衣衫都染黑。”

詡郎打的毛病,非白衫不穿,這在親朋之中都出了名。

“阿耶,原來這法子,是你告訴廣表兄的。”

不僅謙郎目瞪口呆,連著鄭綏亦如此,轉頭望向五兄,“阿兄,哪有你這麼教他使壞的。”

阿一同樣抽了抽嘴,詡郎和黑頭年紀相近,又常讓人放在一起比較,倆人好起來比旁人更好,壞起來打得分不開,簡直是一對冤家,令阿叔和阿嬸頭痛不已。

鄭緯倒沒理會妹妹和兒子,隻是斜了眼長子,“阿詡,長幼有序。”

一聽這話,詡郎口中忙應了聲唯,心裏正在為他正月裏染了炭灰後,變成灰樸樸的幾箱冬衣默哀,他就嘛,黑頭一向崇尚拳頭,怎麼也生了壞心眼。

不過這樣的話,他隻敢在心裏嘀咕,不敢出口。

鄭綏上了岸,拉著兒子的手,近前打量,的確是瘦了又黑了,看得眼熱心疼,“是不是吃住不習慣?”

“阿娘,沒有的事,兒子這是長身體的緣故,阿娘,您瞧,我隻比阿兄矮了半個頭了。”桓廣著,伸手把一旁的桓度拉過來,然後,又喊了聲阿舅、阿姐,同輩的也挨個喊了一遍,連阿詡都沒漏掉。

瞧著兒子懂事的樣子,鄭綏滿心欣慰。

“母親,阿姐。”

桓度的聲音響起,鄭綏目光移向長子,內心五味雜陳,桓度的確長很像桓裕,除了下巴外,下巴中間有凹紋神似李雪……怔忡間,衣袖被拉了一下,鄭綏回過神來,略點了點頭,“我和你阿耶,聽你被選為直講,都十分高興。”

年後,桓度因通過上一年度考試,被顧祭酒推薦,在國子學裏擔任直講。

“此事,還得多謝阿舅周旋。”同一批聘為直講的,他最年輕,也是進學最晚,資質最淺的一人。

“阿‘不’太過謙虛了。”

一旁的鄭緯擺了擺手,“都別在這兒站著了,有事先上車回府再。”又特意看了鄭綏一眼,那別有深意的目光,鄭綏隻覺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