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就去世了。
未來得及撤去的白幡又重新掛了起來。
七伯父鄭浩嚴格按製守孝,恰巧今年時令不好,二月遇上兩場春寒,每日粗衣麻布,打著赤腳,年輕人都扛不住,四房一眾子弟,個個都瘦骨零仃,何況七伯父又上了年紀。
朝廷追贈金紫光祿大夫,贈諡號‘致孝’,賜錢十萬貫。
送了七伯父鄭浩入土為安,鄭緯和四房鄭紀一番長談後,才動身返回建康。
此時,已是春深日暖。
“你去建康做什麼?阿一的婚事在年底,你十月以後過去也不遲。”鄭緯一聽鄭綏要帶著孩子去建康,就直皺眉頭。
眼下,桓裕最好不要進建康。
聖上的脾性,這兩年越發地不待見武將,前不久,深得其信任的驃騎將軍、豫州刺史蔡望都遭貶官,擼成了白身,至今蹲在老家沒有起複。
“我想去照顧大嫂。”鄭綏避開五兄質問的目光,她想去建康,正是因為桓裕不能夠去,不然,無論是廬陵或臨汝,她都要和桓裕在一起。
她不想和桓裕待在一起,她覺得,她需要清醒一段時間。
“另外,九娘來信,盼著我能帶著阿諍和令薑去建康。”鄭綏又加了一句。
隻是話音剛落,便聽到鄭緯大喝一聲,“胡鬧。”
驚得鄭綏不由顫栗了一下。
“阿諍和令薑絕不許去建康。”鄭緯完,又擔心鄭綏聽不進去,“你要是敢帶阿諍上路,我直接把他扔江裏去,免得了後麵死了,還得給他找埋的地方。”
鄭綏聽了,一下子臉煞白,睜大眼睛望向鄭緯,“阿兄,九娘能讓阿諍認祖歸宗,為什麼不讓他去,而且阿諍身體結實了許多,最近都沒發過病了。”
“十娘,你該清楚,我這麼,不是因為他的病,我倒寧願他身體一直弱。”所以,他沒有特意為阿諍去尋過醫。
“九娘那兒,你不用管,以後不要再帶阿諍出廬陵,他將來的親事,我會交給你五嫂。”
鄭緯這話時,目光如炬,沉澱了歲月,利如刀鋒,刺得鄭綏低垂下頭,緊抿著唇。
隻是這一回,鄭緯沒有心軟。
鄭綏難得的在五兄這兒碰了次壁,知道不通五兄,打算另擇程去建康,隻是沒料到,臨出行前,五兄把她捎上了,一並帶上了女兒令姍。
留下了阿諍和令薑,跟著桓裕回廬陵。
上船後,鄭緯對鄭綏了句,“熙熙,你要惜福,別把你和叔齊間的情分給折騰沒了。”
鄭綏登時鬧了大臉紅,滿是尷尬,再蠢,她也猜到了,必是桓裕找了五兄鄭緯,不然以鄭緯那堅決的態度,怎麼會同意她去建康。
“他和你什麼了,我才沒有和死人計較,她活著的時候,都沒礙著我,更遑論她還死了。”
“你也不用擔心,我縱想長待建康也不能夠,明年淳安和四郎的婚事,阿遲和周二郎的婚事,我怎麼都得操辦,年底前,肯定得回廬陵……”
不知怎地,得越多,越發顯得蒼白無力,鄭綏不自覺地停止了辯駁。
舉目但見船行江水中,高白雲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