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大嫂李氏,撐不到那個時候。
近來,宋疾醫那裏,沒什麼好消息傳來。
每每一想到這,鄭綏的心情,驀然沉甸甸的。
瞧著鄭綏的臉色忽然不好,謝幼蘭明白她這是又想起了大嫂李氏的病情,忙轉開話題,“兩家既是世交,不知道就罷了,如今知道他們來了南地,我和你阿兄,總該上門拜訪才是。”
“是該去上門拜訪。”鄭綏附和了一聲。
拋開與其父鄧深遠幼年相交的情分,為著鄧辰令的行事,鄭綏不由對她高看了幾分。
以鄭家今日之勢,又有幾人能保持住心性。
近來,南遷士族,上門者,絡繹不絕,求財求地求官等,不知凡幾。
果不負南陽鄧氏之名。
五嫂謝幼蘭離開,鄭綏回頭,才發現五郎桓廣不在。
“五郎去了外院的翠軒閣。”婢女晨風如是,隻是她這麼的時候,臉上微不可察地憋著一股笑意。
鄭綏隻覺得頭痛不已。
心中倒有些後悔,把桓廣帶來建康了,桓廣向來跳脫頑劣,唯獨桓裕能夠管束一二,五兄鄭緯卻縱著他,反而誇讚:兒郎當如是。
使他越加無法無。
今日竟能幹出偷帶人家女郎回來的事。
知好色,慕少艾。
他才多大。
十一歲而已。
哪怕南地普遍早婚年齡為十三歲,也還差兩年。
要是人在眼前,鄭綏恨不得給他抽上幾棍,偏他乖覺,一早去了翠軒閣。
翠軒閣是外院的書房,都不用多想,鄭綏就猜到,他是去那裏等著他五舅下衙回來,然後幫他情,想蒙混過關。
桓廣確實是作這般想,事情,他在阿娘跟前賣個乖就行了,但牽涉到名聲的大事情,她阿娘那一關,就沒那麼好過了。
隻是此刻,麵對五舅滿眼打趣,笑得跟隻狐狸似的,桓廣卻寧願回去挨阿娘一頓棍打,反正打過之後,阿娘消了氣,之後更加心疼他。
“真喜歡鄧家那位娘子?”
“要不這樣,阿舅替你上門求娶,如何?”
“要是不願意,我讓你舅母替謙郎求來做媳婦,他們年歲正好……”
桓廣聽了,瞪圓了眼,再也憋不住了,搶著點頭,“我願意。”他先看上的,他才不要讓給謙郎。
“嗯,又沉不住氣了。”鄭緯捋著短須含笑道
桓廣見了,忽覺得心頭涼嗖嗖的,明明已過了立夏,“阿舅,我去抄書,把那部《春秋》抄一遍,連注釋都抄一遍。”完,又後悔不迭,那部《春秋》的注釋,可老長了。
據是外祖父當年所注。
“抄書就不必了。”鄭緯直接否決了。
桓廣心中一嘻,忽地又跌入穀底。
隻聽鄭緯道:“阿舅最近一直在教你,率性,是為直取心意,沉穩,泰山崩而不亂,你就以《論性情》為題,寫一篇賦,明日下晌交過來。”
“寫……這也能寫?”桓廣鼓著眼,他平生最討厭作文章了。
“不寫也可以。”
“我寫。”桓廣心裏咬牙切齒,還不敢表現出來,他這個阿舅太凶殘了,能給他講課,持續講三三夜,不讓睡覺,連嗜嗑睡都不允許。
經曆過一遭,他就徹底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