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要進府,車過側門,鄭緯才開口話,“叔齊,你帶著十娘和阿遲,早些回臨汝,不要在京中久待。”
袁綱一向多疑,這次他能放過桓裕,不一定下次能放過。
“你與其擔心我,還不如擔心鄭家,怎麼度過眼前這一關。”桓裕到這,頓了一下,又道:“實在不行,我不待在臨汝,帶著十娘他們回廬陵。”
“不必這麼麻煩。”鄭緯伸手捏了捏眉心。
他一直都知道,袁綱想要什麼,更知道,袁綱對那年,鄭家一萬部曲,助桓裕攻下荊州城的事,耿耿於懷。
當日,他曾對袁綱過:鄭綏嫁入桓家,以七校部曲的調動權為陪嫁。
袁綱要的就是這個。
這是他同意,九娘嫁給袁循的條件。
要麼讓九娘死,要麼讓九娘嫁入東宮,又牽涉到淳安和阿諍的性命。
“子張,我瞧著,現今陛下更傾向於客奴娶九娘。”桓裕提醒道。
他早已遠離朝堂,近來卻隱隱察覺,袁綱對王家的動作,過於頻繁,王淇從禦史台調往太仆寺任長官,位列九卿之一,明升暗降。
禦史台,有監察職權,哪怕一個屬官,也比太仆寺卿手中的職權大。
何況王淇,已做到治書侍禦史。
不知不覺,牛車停了下來,車簾卷起,桓裕一抬頭,就瞧見候在垂花門前的鄭綏,還有鄭綏手中牽著女兒阿遲,吃驚不已,問道,“你們在這做什麼?”
“阿耶,阿舅。”
桓令姍剛喚了一聲,就瞧見阿娘已鬆開她的手,如同一陣風似的,朝車廂旁奔過去,撲到剛到下車的阿耶懷裏。
一時間,桓令姍禁不住張大嘴,瞧著抱在一起的阿耶和阿娘倆人,隻覺得眼睛看那都不合適,忙不迭地轉過頭去,合攏著嘴,憋著笑。
臉上猶帶著三分尷尬,七分樂嗬。
自從阿耶去了宮裏,阿娘憂心忡忡,坐立不安,和舅母從母完話後,拉著她到這兒來等阿耶和阿舅回府。
“阿平,你可算回來了。”
“不是和你了,我去去就回,不用擔心,好了好了,都沒事了……”
一個擔心之情,溢於言辭,一個耐心十足,溫言勸慰。
緊隨下車的鄭緯,倒吸了口涼氣,一肚子心事,讓眼前一幕刺激得都沒功夫顧及,此刻,鄭綏眼中,除了桓裕,怕是再無旁人。
鄭緯朝桓令姍使了下眼色,“阿遲,阿舅抱你回去。”
“阿遲已經大了,能自己走,不需要抱了。”桓令姍似有意一般,聲音格外大。
大約是懸著心,突然放了下來,女兒的話,猶如一記響雷,敲入鄭綏的耳中,轟地一下,整張臉漲得通紅,鄭綏才意識到自己失態,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是在外麵,女兒和五兄都在一旁。
鄭綏急忙忙地推開桓裕,正不自在,不知該如何麵對女兒和五兄,該什麼,卻瞧見五嫂謝幼蘭身邊的仆婦腳步匆匆地出來了,驚道:“郎君,九娘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