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一落,就見終南掀起竹簾走了進來。
“夫人……”
“阿媼,你看吧,又來了。”鄭綏氣烘烘道。
被打斷話的終南,臉色微微一僵,對上劉媼望過來的目光,輕輕點了下頭,“韓嫗也跟著一起來了。”
“讓她們在外麵跪坐著,她們不是守禮,早晚一請安嘛,那就讓她們好好跪著,誰都不許讓她們起來。”
“娘子……”
劉媼剛喊一聲,鄭綏抬手指著外麵,急喝道:“她們既然愛跪,就讓她們一直跪著,晨風,你帶著四名健仆給我好好守著。”
鄭綏怒氣洶洶,氣紅了臉,連呼吸都急起來。
劉媼忙地伸手替鄭綏順摸後背,“娘子,消消氣,大清早的,何苦來的,不值得這麼生氣。”
之後,又溫言勸道:“這麼跪在院子門口也不好,四郎和四娘,稍後還得來正儀堂給娘子請安,陪娘子用早食。”
“阿遲已經六歲了,早些讓她知道,對她以後隻有好處,至於四郎。”
鄭綏微微揚著頭,圓瞪著眼,繃緊著一張臉,“我倒要看看,這個兒子,我是不是替別人養的。”其實最令她惱火的,不是新會縣主把李雪送到廬陵,送來郡公府,而是在譙國時,她把四郎阿‘不’放在了李雪跟前。
這事,還是回來後,四郎阿‘不’的傅姆和她的。
旁邊的劉媼,一見鄭綏神情,知是再勸無用,心中長歎了一口氣。
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
“娘子,這府裏住著不開心,不如你帶著娘子和兩位郎君,回臨汝去住一段日子,當是出門散散心……”
“我才不走,要走也是她們走。”鄭綏隨手拿了個隱囊墊在身側,側身斜靠在憑幾上,隻覺得心口痛得厲害,沈疾醫給她診脈,都她是肝火太旺的緣故。
秋雨微涼的季節,昨夜裏,外麵還下了點雨。
色漸漸亮了起來,迎著第一縷晨光,四娘令姍和四郎桓度過來了。
自回廬陵,他們倆每日卯正起床,卯正二刻,去深柳堂早讀,辰初回正儀堂和鄭綏用早食。
“阿娘,她們是不是又惹阿娘生氣了,幹嘛不把她們趕走呀。”一進門,桓令姍瞧著靠著憑幾的鄭綏,忙地撲到鄭綏懷裏,仰著頭,望著鄭綏道:“阿娘,我去和阿耶,把她們都趕走,好不好?”
“阿遲,不許去找你阿耶。”鄭綏伸手摸了摸女兒圓滾的臉頰,回廬陵的第二日,她就沒讓桓裕進這正儀堂。
鄭綏拉著桓令姍的手,起了身,吩咐仆從擺早食。
得趁著這個空閑的時間用早食,再晚一點,五郎黑頭,該醒過來,她又沒時間了。
“母親,清晨露寒,讓阿姨她們先回去吧。”
鄭綏聽了這話,回頭,盯著進來後,一直抿著嘴的四郎阿‘不’,這是她養了七年的好兒子。
一時竟笑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