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任誰見到九娘鄭芊現在的模樣,都無法與傳言中那個顏色明豔、狐媚惑人的桂陽王妃串連起來。
至於這份傳言,流傳甚廣,除了王家人,袁家人亦功不可沒。
鄭綏沒有想明白一點,五兄和四兄,為什麼會坐視這些流言擴大,而沒有幹涉製止。
“這孩子看起來挺瘦弱的,能給我抱一下嗎?”袁二娘含笑問道,兩眼望向九娘懷裏的孩子。
“當然可以。”
擔心九娘拒絕,鄭綏先開了口,側身背對著袁二娘,從九娘手中接過阿掙,順道擋去了九娘臉上的勉強,抱著阿掙起身,走到對麵袁二娘跟前,笑道:“這孩子早產三個月,所以,比旁的孩子瘦弱許多。”
雖阿掙身子瘦弱,但一雙大眼,烏黑圓溜,極為靈活,醒著的時候,轉動著清澈幹淨的眼眸,仿佛能表達各種意思,鄭綏尤為喜歡。
袁二娘接過鄭綏懷裏的阿掙,仔細盯了半。
自從宋疾醫給阿掙診過病,斷定阿掙是早產兒後,鄭綏再不擔心。
旁人怎麼瞧,也瞧不出一朵花來。
果然,沒過多久,袁二娘就把孩子還給了鄭綏,“我瞧著九娘氣色不好,精神不濟,該多多保重身子才是。”
“多謝袁娘子關心了。”
鄭芊順口了一句,從鄭綏手中接過孩子的動作,有點急,直到孩子進了懷裏,才稍稍安心,抬頭望向袁二娘,遂從容回道:“兒突遭罹難,夫喪子亡,至今苟活殘軀,不過為幼女稚子,此生能終老衡山,當無複所求。”
嗓音中夾雜著一絲輕顫,鄭芊似下了大決心,把阿掙放在身側,麵朝衡山大廟的正殿方向,磕了長頭。
“九娘……”
“阿姐。”
屋子裏一片驚駭抽氣聲,誰都沒料到,九娘鄭芊會有這麼一番舉動,離鄭芊最近的鄭綏,更是不讚同,想上前去扶鄭芊,卻讓郗氏的眼神給阻止住了。
又聽九娘抬起頭來望向袁娘子道:“袁娘子見到袁將軍時,請幫我帶一句道謝,他是個好人。”
袁二娘的臉色一變再變,顴骨越高聳,一張白晳的圓臉生生憋得通紅,最後吐出幾個字,“我會的。”
和著是她阿弟,自作多情。
這麼明顯的拒絕,她不會不懂,況且又是專門給她聽的,又有鄭家人在旁,她縱使心頭再不憤,也做不出惡語惡臉的情態來。
她不是淮陽公主,做不出惡婦的行徑。
看來,隻能另想法子,讓阿弟熄滅心思,至於弟妹和王家那邊,倒是白擔心了一場,難怪,建康城中的鄭氏族人,巋然不動,毫不在意。
原來,人家根本沒當一回事。
阿耶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在袁二娘子的心裏,鄭九娘夫喪子亡後,自是要依傍鄭家,以兄長的意見為主,以鄭家的利益居先,故而,她把鄭芊的這番話,當成了鄭家的意思,而不單單僅僅是鄭九娘個人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