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鄭緯這一行人,足足走了兩個月。
路上的時候,鄭綏再著急,鄭緯也不曾加快度,而是慢悠悠地前行,仿佛他們不是為了公差,而是旅行,桓令姍因是孩子,又是去見父親,五兄又喜歡逗她,走走停停每日見到的景致皆不同,卻是十分開心。
亦不知疲倦。
還是孩子好,長大就無趣了。
到了後麵,鄭緯實在瞧不得,鄭綏憂心忡忡的模樣,遂硬著心腸:“要是黑頭真出了事,那是他桓叔齊無能。”
“你可以不信安常,不信阿兄,總不至於,連桓叔齊都不信吧,他經營徐州城,少也有十年,不可能沒有後手。”就像荊州,雖然此刻落在桓裕手中,但袁綱經營荊州十餘年,又豈是他輕易能掌控住的。
這也是為什麼,桓裕攻下荊州城,對城中的安西將軍府,秋毫無犯,為的是能有轉環的餘地。
大家都是人精,又怎會把事情做絕。
留予方寸地,日後好相見。
士族間的爭鬥,至少會留下一層臉麵,不會完全撕裂開來。
聽了五兄這樣重的話,鄭綏頓時麵紅耳赤,隻覺得萬分尷尬,此刻倒是徹底安分起來。
抵達荊州時,已到了這一年的年末。
今歲,時局不穩,哪怕到了荊州,這樣的大城,也尋不到半絲年節的蹤影,邊境上的東線與中線,大楚和北燕的交戰,一直不曾停歇。
寒地凍,雙方傷亡慘重。
目前,北燕沒有任何要退兵的跡象,大楚還在艱難支撐。
短時間,戰局不會變動。
鄭綏他們進入荊州前,就下起了大雪,這雪,到他們入城後,都不曾停下來,雪花飛舞,一直持續到第二年的人勝日。
正月初七,雪停初晴。
或許,今年會有個好年景。
“……前線的戰事,你比我更清楚,我也不想多,是戰是降,全由你決定。”
“你不用激我。”
桓裕冷著一張臉,道:“他袁仲宣要是真的心中無私,此刻就該待在豫州城,而不是齊國公府,他建康城外,留著三萬人,不就是為了防我。”
“你要荊州,他要下,你們並不相悖。”
桓裕冷笑,“的確不相悖,但他的要求,也太過分了。”
“我並不覺得。”
鄭緯極力否認,“荊州刺史永遠會是桓家人,是不是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又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真的想來過魚死網破。”
“你要真這麼想,就當我沒來過,我立即帶十娘和阿遲回臨汝。”
桓裕聽了這話,隻覺得眉心一跳一跳的,“你要走,你自己走就好。”
“桓大將軍,你有你的家業要收,有你的功業要建,這些我管不了,但是我卻不想十娘跟著你,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這也是為什麼我阿耶當初反對這門親事的緣由,她是我阿妹,作為父兄,我們隻希望,她一生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