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與謀(1 / 3)

一場秋雨一層涼。 Ww WCOM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足有十來日方停歇,這期間,鄭綏多半是困在屋子裏,很少出門,那幅甘棠湖的《雨後霞映秋景圖》,業已完成。

及至雨歇,空放晴,鄭綏便迫切地拉著桓裕出了院門。

甘棠湖是柴桑的一大勝景,又是步家的私產,因此,出門也不帶仆從,隻他們倆人。

不幾日功夫,鄭綏把周圍的山峰都翻過了一遍。

初秋時節,連著數日晴空萬裏,炙熱的秋陽,烘幹了山林間的潮濕,高大的喬木,鬱鬱森森,常綠的鬆柏,落葉的槐楸,滿山裏的葉子,有鬆針、槐葉、杉葉、梧桐等常見了,也有一些不知名的,飄落了一地。

無人清掃的石階上,更是鋪有厚厚的一層,鄭綏踩上去,隻聽沙沙作響。

她是喜歡秋的落葉,更喜歡踩著落葉的清脆之聲。

不遠處的桓裕,席地踞坐在石階上,望著西漸漸墜落的紅日,轉頭喊了聲阿綏,“時候不早了,該下山了。”

他們現在處在半山腰上,離院子,至少需要兩刻鍾的時間。

鄭綏同樣看了看日頭,嘟囔了一句,“還早著呢。”

雖這麼,人卻是沿著台階往下走。

方才在落葉上踩得太歡實了,一張臉紅撲撲的,光潔的額頭上還有細汗滲出,迎著斜陽,閃閃亮,似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圈,蓮步輕盈,眉眼飛揚,瞧著就令人歡喜,沒了憂愁,桓裕嘴角微彎,起了身,拉住鄭綏的手。

“入秋以來,黑愈早了,我們早些下山,免得像前日步七郎一夥人,黑時下山,以至迷了路,到了夜裏,隻能讓仆從滿山裏去尋人。”桓裕著,用衣袖拭去鄭綏額頭上的濕汗。

“可我走不動了,你背我。”鄭綏睜著大大的眼睛,可憐兮兮望著桓裕,“阿平,下台階的時候,膝蓋彎得難受。”

桓裕已經習慣了,這些以來,每到下山的時候,鄭綏就嚷著膝蓋痛,都由他背著下山,輕輕揉了揉鄭綏的臉頰,眼裏含著寵溺與無奈,“真是上輩子欠你這丫頭的。”

“阿兄,你最好了。”鄭綏嘻嘻一笑,手裏晃著一片梧桐葉子。

桓裕瞧了一眼,蹲下了身,“又撿了片破葉子。”

“哪是破葉子,我好不容易挑選出來的。”鄭綏上前趴在桓裕背上,攬著桓裕的脖子時,手裏還緊攥著葉柄,這片梧桐葉,一半青色,一片橙色,中間部位,青橙相間,顏色漸變,葉子棱角分明,分布均勻,脈絡清晰,極為好看。

前些得的那些樹葉,才真是撿的,是從地上的落葉中挑選出來的,唯有這一片,是她瞧著漂亮,從樹上折下來的。

“阿綏,你要不要回一趟臨汝?”

一聽這話,鄭綏心中沒有多大驚訝,她雖早已樂不思蜀,但也知道,這種世外桃源的日子,還是桓裕從百忙之中擠出來的時間,所以不會太長,能在甘棠湖待上一個月,她已經心滿意足了,“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京中有消息傳來,這兩日就走。”婚禮一結束,他便讓沈先生及部分屬官先行一步回了徐州,而聖上近來身體不豫,一直催著他回建康,“我們去建康,可以折道回臨汝。”

“才不回去。”鄭綏想著,縱然五兄的氣消了,隻怕四叔公的氣還沒消。

“若是不回的話,我們這趟去建康,回一趟老家譙國,之後去了徐州,短期內,可不會再回來。”

聽了這話,鄭綏不由收起了賭氣的性子,麵上露出一絲躊躇。

桓裕見身後久久沒有回應,哪裏還不清楚鄭綏的心思,於是勸道:“阿綏,我們也該回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