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綏平複了一下心情,點了頭,又笑著抱住阿簡的手臂,“他出身河東邢家,據也是個少年英才,名譽鄉裏,後被平城朝庭征辟,仕途一路亨通,隻是年齡比我們大上好些。”到這時,鄭綏忽地一頓,她曾遠遠見過邢子行一麵,年齡比大兄還要大些,論理,這樣的年齡,不該還未成親。
果然,隻聽阿簡道:“我不想做續弦,他亡妻遺有一雙兒女。”
一聽這話,鄭綏瞬間沉默了下來。
邢子行既有兒女,那麼兒女年齡不會太,阿簡嫁過去將要如何自處,像他們這樣的家族,嫡庶從來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元配前子與後母之間的利益衝突,以及兩個家族的鬥爭。
這就是當年阿娘死後,阿耶沒有再續弦的原因。
兩人都沒有再做聲。
一路到了阿簡的居室,雖然室內陳設樸素依舊,但相比於上次來時的空洞,明顯多了幾樣擺設,衛氏雖不至於苛扣阿簡,但郭家現今的窘形就擺在那兒,目前郭家是急需要這門姻親的,所以衛氏才會表現得那麼積極。
長嫂如母,阿簡如今怕是沒有多少反對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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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園,燈火明亮,卻又比往日愈加寧靜。
諸葛氏坐在上,臉沉似水,案幾上,是她方才扔下的信箋與庚帖,六娘盧氏坐在左下,低垂著頭,臉上滿是吃驚的神情,還未來得及掩去,右下的李氏,臉色似乎平靜些,但仔細瞧去,雙手緊握成拳放在身側,心頭的緊張與忐忑,顯露無遺。
屋子裏氣氛明顯壓抑得厲害,盧氏和李氏兩人,誰也不敢出聲。
案幾上的燭火,焰火跳躍,光影一閃一閃,映照在諸葛氏的臉上,時明時暗,嚴肅的神情,初初一看去,著實令人害怕。不知過了許久,諸葛氏的情緒平靜了下來,緩緩開了口,“上次回滎陽的時候,你三伯母和我提過華十六郎,是她娘家的侄孫,平原華家長房嫡子,年已十五,未有婚配,比十娘三歲,我原是想著,等華家那邊有回音,才和你們提,不曾想,你們手腳這麼快。”
聽了這話,李氏先是心頭一驚,爾後是稍微鬆了口氣,隻要伯母不是完全反對鄭經給鄭綏定下的這門親事就好,於是忙地挪了下身子,跪稟:“郎君若是早知道,阿母有意華家十六郎,定會順從阿母的意願。”
諸葛氏盯著李氏,卻是直搖頭,“別人也就罷了,阿大的性子我能不解,這話你們也就嘴上哄哄我。”
李氏忙不迭地俯身長跪,連道了兩聲:“兒不敢。”
“起來吧,地上涼,你身子不好,快坐到榻席上去。”諸葛氏歎了口氣,臉上盡是無可奈何,
鄭經做事,向來自有主張,叔鄭瀚在時,曾言明:桓氏子不堪為婿,三年前叔強烈反對過十娘和桓三郎的婚事,如今三年過去,人事兜轉,卻又回到了原點。
見到這場景,先前拘束的盧氏,也一下子活了過來,笑盈盈地起身上前來扶起李氏,“阿嫂快起來,若是受了涼,阿家可又得擔心了。”
李氏沒有推辭,就著盧氏的手起了身,妯娌倆方又重新坐下。
隻聽上的諸葛氏又開了口,“桓氏在南地,勉強列入著姓,而這幾十年,南地一直由桓氏經營,自是根深葉茂,這門親事一旦定下,於五郎、於鄭家,算是大有裨益。”到這,語氣又一變,“隻是這相距三年,又兩地分隔,若我沒記錯,桓三郎今年已二十有九。”
這個年紀,尋常人,若是成親早,早已到了抱孫的年紀,何況她聽聞,桓三郎當年離開鄭家,回了南地,沒多久就已成親。
李氏自是聽明白伯母的擔心,正要寬慰,不料盧氏開了口,語氣帶著幾分輕快,“阿家多慮了,大伯與十娘,一母同胞,長兄如父,大伯自是不會舍得十娘受半點委屈的。”
“阿母放心,南地還有五郎,五郎也不舍得讓十娘受委屈的。”李氏又解釋,“這三年,桓三郎膝下並無子嗣。”
“不會就好。”諸葛氏盯著李氏看了好一會兒,這些年,對這個侄媳婦,她一直是極滿意的,推了推案幾上的信箋與庚貼,“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你教養熙熙恩情,阿大會記得,野奴也會記得,隻是你告訴阿大,王家不仁,鄭家不可不義,熙熙的婚事,我不會再管,但是嫁期,必須延遲到明年五月以後。”
明年五月以後,即是在十四郎的忌日之後。(未完待續。)
ps: 變成了真正的月更黨,捂臉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