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空,陰沉沉的。 WwW COM
清早,沈誌趕過來,一眼就看到候在廂房門外站得筆挺的桓覃,聲問道:“十郎,昨夜裏你沒有回去歇息?”
因醒來後,怎麼也睡不著,所以他就趕了過來,桓覃應該不可能比他更早。
“我在隔壁歇了一會兒。”桓覃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
“準備熱水。”
忽然嘶啞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來,沈誌和桓覃倆人讓唬得麵麵相覷,這聲音,委實太過平靜了,他們還以為,會有一場雷霆之怒。
接著,房裏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桓覃按壓下心頭的忐忑,忙地應了聲唯。
沈誌仰頭看了看色,但願桓裕於這事上,是真開竅了,又想著房裏還有個采茯姑娘,於是出院尋了兩個仆婦過來,自從桓裕娶親後,夫人殷氏跟著來了徐州,府邸裏便添了仆婦婢女,不過這前院的書齋,依舊隻用僮仆。
桓裕從房裏出來,沈誌對上那雙如深潭一般的眼睛,隻覺得寒氣逼人,那目光,似帶著冰渣子,向他射來,瞬間能把人凍僵,隻一眼,沈誌止不住地兩腿哆嗦了一下,心中生出幾分後悔來,但桓裕卻什麼話都沒有,徑直出了書齋。
聽僮仆來報,桓裕去了正院,沈誌稍稍放下心,伸手擦了擦額頭,有一層薄汗。
生平第一回做這種事,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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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裏,殷氏端坐在榻上,一身藕色的襦子,細長的柳葉眉,似凝有一段愁緒,輕蹙微彎,瑩白的麵龐,如凝脂一般光潔滑潤,高挺的鼻梁。殷紅的唇瓣,端得麗質殊顏,體態豐盈,兩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暖爐。耐心地等待著。
屋子四角安放的純金銀鑿鏤香爐,青煙嫋嫋,散出濃烈的香熏,很是安靜,直到一位青衣婢女走了進來。
“怎麼了?”殷氏突然來了精神。轉頭問向綠衣女郎。
這女郎是她身邊的大婢女,名喚燕雙。
“蕭太守想見三郎君。”蕭太守,即徐州牧蕭高。
殷氏聽了,一下子失去了興趣,“讓沈先生接待就行了。”
她還以為,是桓裕從浴室裏出來了,畢竟,這一進去已有近半個時辰。
“娘子,采茯姑娘來了,在外麵候著。”燕雙猶豫了片刻。了出來,隻是神情心翼翼,從昨夜裏,自家娘子聽了消息,心情一直很低落。
殷氏臉色一變,眉頭一蹙,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誰允許她進這院子的,把她給我送去清樂堂。”
清樂堂是府中歌伎所住之處。
“娘子。”殷氏身側的一位老嫗忙地勸阻,錢嫗是殷氏的乳母。“娘子不想見她,把她請出院子就行了。”
“阿姆。”殷氏回頭,看了錢嫗一眼,眼中帶著焦慮。
錢嫗蹲下身。伸手輕輕拍了拍殷氏的手臂,“娘子,您想想大郎。”
殷氏冷靜下來,目光柔和許多,大郎是她兒子周頤,年方八歲。是她和前夫周敦的兒子,周敦出自汝南周氏,五年前因病亡故,她和周敦結縭四載,夫妻恩愛,但喪期一過,父親便讓她改嫁。
她心裏不願意,更舍不得留在周家的兒子。
自回殷家後,為了改嫁的事,和父親爭執過許多次,父親不但不答應,連周家也不許她去,她足足有大半年沒有再見到兒子。
直到得到兒子生病的消息,她心急如焚,想回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