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送別(2 / 2)

而如今,他們正在這條道路上前進,雖有曲折,但方向沒有變,或許終究會有那麼一,能夠實現理想。

他們深信,種族,不能單純地以血統論,而應該用文化來進行區分。

這也是他們這些,未曾隨前朝政權衣冠南渡,而是留在北地的士人,所懷抱的信念。

又聽鄭緯:“熙熙不隨我去南邊,留在北地,其實於她來更好,在北地,能照顧她的人更多。”

“熙熙那丫頭,可不是跟誰都能親得起來的。”

“的確是這樣,但是其實熙熙隻是把親疏分得太清而已。” 鄭緯解釋道。

崔行先沒有反駁,略點頭,“在北地也好,將來我也可以把那丫頭放在眼皮子底下罩看。”完,大手一揮,讓僮仆把焦尾琴拿出來,放到鄭緯身前,“你給阿舅彈一曲子,看你跟著你阿耶長進多少,當是給阿舅送別。”

鄭緯一聽這話,再瞧瞧阿舅眼中暗藏的笑意,怎麼也不會相信,阿舅單單隻是要他彈一送別的曲子,心念一動,阿舅怕是惦記著,當年他的那句:恨無名師耳,阿耶鄭瀚可是下公認的音律大家,跟著阿耶學琴,他的琴音意境,可也不曾長進,遂忙不迭地推辭,“阿舅,我如今尚在孝期……”

果然,就聽到阿舅:“你阿耶不會在意這些,你阿耶下葬當日,阮子遠還在你阿耶墳前吃了幾壇子酒,又彈了那《清泉吟》,當然,你不彈也行,阿舅當日所評:野奴習六藝,唯六樂不通,隻要你承認這句評語很恰當,阿舅也就不難為你。”

鄭緯聽了,頓時咬牙切齒:“阿舅,我是晚輩,您就不能讓著我。”

“野奴,競技無甥舅,這可是你的。”崔行先懶憊道,這些他可都記得,鄭緯自聰穎,常常能把他氣得哭笑不得,“請,那《清泉吟》就別糟蹋了,想來經你一彈,無端多出幾股紅塵味來,你把阿舅搜集的那《敕勒川》好好彈一曲。”

鄭緯自是不願意就此服氣,手摸上了琴弦,隻是一曲還未彈完,就讓崔行先給趕下了馬車,末了崔行先還不忘記貶損鄭緯一句,“你可千萬別和旁人提起,你的琴藝是我教的。”

下了馬車,鄭緯接過郝意遞上來的韁繩,原是想回擊一句的,但隨著車窗簾掀起來,瞧著阿舅兩鬢的白霜,話卡在喉嚨裏,吐出口的是,“阿舅,謝謝您。”完,拉緊韁繩,勒住馬,下了馬背,屈膝跪在地上,朝著馬車前行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口中呢喃著:謝謝阿舅的養育之恩。

再抬頭起身時,正好瞧見阿舅從馬車車窗口探出頭來,朝他望了一眼,眼角似有淚花閃過。

鄭緯目光沒有移開,也沒有起身,他以後在南地,阿舅年紀這麼大了,隻怕這將是最後一麵。

往日昔昔,眼前過。

鄭緯心頭酸澀不已,目送著馬車漸行漸遠,及至消失在官道上,唯餘下一個黑影,才起身,騎馬回轉。

原本五郎鄭緯和四郎鄭紜,是想過了父親鄭瀚的百日後,再轉身回南地,隻是聽聞大楚和大燕的和談並不順利,因一座梁州城,怎麼都談不攏,兩邊的氣氛都不太好,梁州城的對峙,越來越緊張,調兵遣將,仿佛戰爭一觸即。

無可奈何之下。

倆人隻得提前回南地,要是戰爭真打起來,他們就別想能回南地了。

雖是往南走,而不是往東走,但鄭經不放心,還是讓宗侃親自送他們倆,啟郎留了下來,與阿一跟著那位郭康成先生讀書,四娘雖舍不得兒子,但也舍不得丈夫,遂還是跟著回了南陽,

郭康成來參加鄭瀚的葬禮後,和阮子遠結伴大哭了一場,沒再回嵩山,而是在鄭家長住了下來。

鄭綏眼淚汪汪地送走五兄鄭緯,心中為此一直陰陰鬱鬱的。

隻是接下來,接到桓穀遞過來的口信,更令她心情跌落至低穀,無法接受,最終卻隻能置之一笑。

那次桓裕已經把話得很明了,不是嗎?

腦袋裏又想起桓裕那晚所的:你不是非嫁我不可,正好,我也沒有非娶你不可。

他娶別人,也沒什麼可希奇的,他終竟是要娶親的。

所以當桓穀問她:她可有什麼話要傳?

她很想衝桓穀問一句,他能不娶嗎?

話在口中打轉,最後克製住了心頭的衝動,想沒有話要傳,隻是桓穀一定要她一句話或是寫信,以便他好回去複命。

信,她是不想再寫,所以最後讓桓穀傳了兩個字:恭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