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離家
“阿嫂，不要……”
一聲急促的呼喊，騰地一下，鄭綏從床上坐起來，睜開眼，眼前是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Ｗｗ ＷＣＯＭ
很快就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內室一下子就亮堂起來，一雙纖手拉開青螺鬥帳，明亮的光線映入眼簾，鄭綏整個人瞬間清醒無比。
她方才又做噩夢了。
轉頭，看了眼站在床榻邊上，隻披了件披風的辛夷，“把燈放下，你們都出去。”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做噩夢了，自從知曉阿耶和阿嫂落入羯營的消息，知道滎陽的鄭家塢壁，讓高敬給火燒了後，她幾乎夜夜都做噩夢，已經連著好幾日了，每到半夜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就怎麼也睡不著，使得白日裏，精神恍惚得厲害，以至於，才短短幾日，整個人便清瘦了一圈，臉龐覆塵，眼睛深陷。
這麼些來，辛夷已摸清了鄭綏的習慣，雖然心中很是擔憂，但聽了鄭綏的吩咐，應了聲喏，帶著其餘幾個婢女，退出了屋子。
辛夷並不敢去歇著，隻添了件衣裳，就在門外候著。
隨時留意裏麵的動靜。
躺在床榻上的鄭綏，又是睜眼至明。
次日早晨，鄭綏用早食的時候，問起來，“今日是哪一日了。”
因近來，家中的氣氛比較沉悶，鄭綏更是心中焦慮，日日憂心，使得身邊的下人也跟著拘謹起來，晨風都不敢再笑，隻老實回話，“今日是初一。”
“初一，”鄭綏念了一句，“去二門上一聲，今日我要去歸善寺上香。”
辛夷應了聲喏，讓戎跑了一趟腿。
隻是待戎回來。二門上傳回來的話，是要晚些時候。
“怎麼回事？”鄭綏還沒問話，晨風先問了起來。
“是五郎曾吩咐過二門，唯有伍佑和桓校尉兩人跟著。娘子才能出門，偏昨日下午，桓校尉讓袁家大郎派人請過去了，至今還沒有回來，伍佑方才聽娘子要出門。已經派人去請了。”
這事上，鄭綏是知道，五兄對她千叮嚀萬囑咐過，陳刀疤如今還沒有逮捕住，所以她們出門還是要心，思及此，鄭綏遂吩咐戎，“不必了，你再去一趟二門外，和伍佑一聲。不必特意派人去請桓校尉回來。”
袁大郎把桓校尉找過去，是為了抓捕陳刀疤。
戎滿臉不解，但還是應了一聲唯。
“那娘子今日不去歸善寺了？”
鄭綏抬頭看了辛夷一眼，搖頭，“去，當然要去，初一十五是燒香的好日子，怎麼能不去，何況，我這趟過去。是為了給阿耶和阿嫂他們求平安，就更要去了。”
旁邊的終南一聽這話，便先有些急了，“可桓校尉不在府裏。娘子出門，怎麼能讓人放心？”
鄭綏安撫著終南，“放心，不是還有伍佑，還有阿平送給我的那十五個護衛。”
卻聽晨風道：“他們哪能比得上桓校尉，桓校尉是上過戰場的。而且，我可聽過，桓校尉武藝高強，能於千軍萬馬中取敵人級。”
“他……這麼厲害？”鄭綏側頭望向晨風，猶有些不信，這些她隻在書冊上看到過，不意現實中，還有這樣的人物。
“當然，這些都是伍佑聽那十五個兵士的，那十五個兵士，跟隨他打過仗，應該是真實的，不可能有假。”晨風得信誓旦旦。
鄭綏不曾想到，桓裕送到她身邊，還有位這麼厲害的人物，他在前線打戰，這樣的人物應該留在前線，放到她身邊，簡直是暴殄物……心頭一頓，鄭綏突然兩眼亮地望著晨風，近來如同一潭深水一般沉寂的眼眸，終於起了波瀾，多了幾分生氣，“晨風，你是，他武藝高強，能於千軍萬馬中取敵人級。”
晨風連連點頭，“這是真有其事，不過具體是哪場戰，婢子卻是忘記了，娘子若是有興趣，可以找他過來詢問。”
“我是該找他了。”鄭綏思索半晌，呢喃了這麼一句。
她不知道，五兄鄭緯最近到底在忙什麼，想了什麼法子營救阿耶和阿嫂，但她卻能夠確認，五兄是不可能趕去新鄭救阿耶和阿嫂。
就像五兄的，這樣做不現實。
是故，四郎鄭紜，已帶著殷氏，如期前往荊州赴命。
他們理智、清醒，所以可以，身在南地，趕過去不現實，但她沒有那份理智與清醒，更沒有他們的那份沉著與冷靜，分析著大兄會趕去新鄭，四姊夫宗侃，也會趕去新鄭，她隻知道，她掛心著阿耶和阿嫂，日夜懸心，不能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