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瀚點頭,手指輕扣案幾,“你先仔細把這幾份庚帖看完。”
鄭經重新又低下頭,仔細瞧去,隻是先是詫異,到後麵神色便漸漸凝重起來,闔上最後一封庚帖,內心極為震驚,強壓住心頭湧上來的波濤駭浪,問道:“這最後一封庚帖是誰的?”前麵的三張分別是九娘,熙熙和阿和的。
“是阿羅的,就是我當初給熙熙選的替身。”鄭瀚頓了頓,又道:“別的先不看,你好好看看熙熙的這份庚帖,上麵的批語,都是我讓馮子集找的一位高人批注的,那位高人是齊雲山道觀的一位老道長。”
鄭經聽了,重新拿起熙熙的那份庚帖,隻是看完後,先前初看時所引導出的,那份大起大落的心緒,已漸漸平息下來,目光極其清明且堅定,“阿耶,占術推演之術,不足為信,兒始終相信,事在人為,但凡有兒在一日,定會保熙熙周全,至於壽夭與否,非人力可為,斷不可強求。”
“你可以不信,但九娘的那份批語,現在就已應驗了,你又怎麼解釋?”
“韓家庶子,是原就有病在身,隻因是舊族舊姻,看在伯母的麵上,方才應允,他的早亡,歸不到九娘頭上,而郭家六房的長孫,前陣子,我派人去查過,去歲他去揚州時,常逛紅樓,大約在那地方惹上不幹淨的病,這也不能算在九娘身上。”
鄭經到這,望著鄭瀚,又認真道:“阿耶,我們再給九娘挑門親事,也不求門第,隻找個身體康健,品行端正的,這回相看之前,我令人去好好查查,務必查得一清二楚後,再找冰人去媒,您看這樣行不行?”
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阿耶屬意段家,我們也可以考慮段家三房的大郎。”在鄭經看來,隻要不是段家大房大郎即可。
鄭瀚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淡淡道:“阿大,那你想過沒有,若是這次再出差錯,九娘的克夫之名,便坐實了。”
“這次我會親自替九娘挑選,務必求個穩妥。”鄭經著,把那四份庚帖往鄭瀚身前一推,“這些東西,阿耶還是燒了為好,而八字命格之,瞧瞧也無傷大雅,隻是阿耶不可太較真才好,就連史書上所記載的那些貴不可言的命格,也不過是顯貴後附會之言,作不得真。”
鄭瀚沉吟半晌,鬆了口,“那好,等九娘成親後,阿奴再啟程去南楚。”
“阿耶,”鄭經頓時有點急了,五郎啟程去南楚,可是件大事,如今並非太平盛世,千裏迢迢,大規模的人員遷徙,難度可想而知,事事都得提前計劃周密,以防出漏子,“阿奴去南楚,一切事宜,兒都已安排周全,不能再改期。”
“阿大,阿耶隻要熙熙平安。況且,阿奴知道後定會同意的。”著,鄭瀚看了鄭經一眼。
鄭經見的,知道這是阿耶的底線,遂不再多,答應的下來,心裏麵,頓時把馮十一郎君推薦給阿耶的道士罵了遍。
古往今來,所謂的妖言惑眾,貽害無窮,大抵便是這樣,阿耶深習孔孟之學,熟悉儒家經籍,不想也會入道。
正欲起身告退時,看到阿耶翻看著那四份庚帖,遂又坐了下來,問道:“那位阿羅姑娘,阿耶打算辦?”這位女郎,他隻聽李氏提過,之前,也沒怎麼放心上。
“我還沒考慮清楚,若真按道長所批的命格,也要讓她記著熙熙的好,否則……”鄭瀚搖了搖頭,他原本隻是想給熙熙找個替身,不想卻讓占卜師點出,阿羅的命格,貴不可言,他原本是不信的,所以才另找了高人替阿羅和三個女兒批命格,不想,不但印證了阿羅的命格,反而牽出三個女兒不同尋常的命格來。
或許正如有句話所言:蒙蒙大吉昌。
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偏知道了,他如何都無法接受熙熙早夭的命格。
鄭經瞧著阿耶的神情不定,遂建議道:“阿耶,這一輩的娘子比較多,我們家多位庶出的娘子,又是婢生女,不過多備份嫁妝,並無多大利害關係,況且,正如同熙熙所的,她那雙眼睛,像極了我們家的人。”
鄭瀚晃過神來,瞧了鄭經一眼,滿是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你先回去吧,這四份庚帖,等讓阿奴瞧過之後,阿耶會燒掉的。”
一聽這話,鄭經遂起了身,行禮告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