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阿耶阿一(1 / 2)

又入一年冬,又是第一場雪,漆漆夜色中,雪花亂舞。 WwWCOM

廊下掛著的大燈籠,隨寒風而大幅搖擺,地上留下燈影幢幢。

鄭綏推開終南遞上來的暖爐,兩手輕輕搓了搓,望向一旁的眾人道:“留下采茯和無衣,其他人都先回去吧。”

“娘子今兒不回去?”蒼叟走了過來,滿是詫異。

鄭綏輕輕嗯了一聲,“阿叔,你多找幾個人瞧著這裏,我今晚歇在阿耶的書房,還得麻煩你讓人過去收拾一下。”

“娘子,書房沒有地炕,夜裏冷得厲害,容易凍著,還是請娘子回去歇息。”蒼叟忙地把手中一壺濃茶遞給旁邊的灰衣僮仆,又轉身對鄭綏道:“至於三位郎君,娘子放心,今兒郭郎君和馮郎君都沒有帶藥石過來,酒隻有兩壇,郭郎君的身體和我家郎君一樣,也不能多飲,等會兒他們飲完這兩壇酒,唱彈些曲子,寫些字兒,估計盡了興,也會歇著了。”

況且,就是在方才,酒也多半是灌進了馮十一郎君的腹中。

鄭綏搖頭,“沒事,正好也要抄曲譜,你讓人在書房多放幾盆炭火就行了。”就是酒不多,她才要留在這兒,若是酒夠多,他們都吃醉了,起酒瘋來,她留在這裏也無用,阿耶可是向她保證過,隻吃三碗,隻要阿耶不醉,她留下來,便還能勸上幾句。

她現在是擔心,他們喝完這些酒,又得令仆從去拿酒來。

“好,老奴替娘子多放幾個炭盆。”鄭綏所擔心的,蒼叟心裏有數,從前還真生過,記得有一次,是郭五郎君的生日,三人喝了半宿酒,突然想起阮遙沒過來。三人騎馬連夜跑去陳留,因陳留鎮上宵禁,讓陳留那邊的衛戍給拘禁了起來。

蒼叟轉身時,瞧了鄭綏一眼。又抱怨了一句,“郎君明兒知道了,指不定怎麼責怪老奴。”

“放心,有我在,怎麼也不會讓阿耶怪阿叔的。”鄭綏笑了笑。遣退了其他仆從回望正園,帶著采茯和無衣去了鳴玉軒。

采茯和無衣照例沒有進書房,隻守在外麵。

待蒼叟帶著幾個僮仆過來把書房收拾一番,又放了幾盆炭火,鄭綏才開始自己研磨,取了一遝蠶繭紙,謄抄曲譜,她方才出來的時候,就把原稿帶了出來。

方才,在屋子裏時。阿耶要送一卷曲譜給那位裘扁鵲,她便存了自己謄抄的心思,到底,她的這雙腿,還是那位裘扁鵲所治。

起居室那邊的歌詠聲,旋律聲,還有酒酣耳熱的歡笑聲,直到深夜子時才結束。

蒼叟過來書房,是和鄭瀚一起來的,彼時。鄭綏已是哈欠連,上下眼皮直打架,一見到鄭瀚進來,鄭綏的精神一下子振作起來。擱筆起身,“阿耶怎麼還沒睡?”著,目光望向蒼叟,蒼叟心虛地轉向別處。

鄭瀚走了過來,拉著鄭綏的手道:“熙熙,阿耶已令人備了肩輿。你先回望正園。” 大約是許久未喝酒的緣故,臉上紅彤彤的一片。

“行,”鄭綏很爽快地點了頭,她在這兒,原本是擔心,他們又另要酒,要鬧個通宵,“阿耶也早些去歇著吧。”完,收起案幾上的那卷曲譜,還有寫好的二十餘張,望著鄭瀚又道:“阿耶要送給裘扁鵲的那本曲譜,由女兒來抄就行了。”

鄭瀚笑了笑,摸著鄭綏的腦袋答應,提著燈籠,送鄭綏出去,臨走的時候,把那邊抄好的曲譜,一並給了鄭綏。

這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用蒼叟的話,相較於從前,可算得上是最平靜的一個慶生,還從未像昨晚這麼實實在在地在屋子裏吃酒的。

也是後來,鄭綏聽蒼叟起,從前的時候,阿耶,馮十一郎君,郭五郎君,還有阮遙,他們四人,無論誰過生日,免不得有一番折騰,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一次慶生,幾個人都喝得有點多,又服了藥石,不知怎麼,突然騎馬去三皇山,阿耶上山後,徑直在一塊大石頭上睡了過去,那時正是傍晚的時分,色比較暗,直接讓山上的獵人當作是獵物,給射了一箭,阿耶中箭的時候,依舊乎乎大睡沒一絲反應,倒把跟著的人嚇了一跳,所幸好沒射中要害。

隻是自那以後,三皇山便禁止人打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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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夜裏睡得晚,次日早上,鄭綏起得便有點遲,但還是趕到女先生來望正園前,先到東樓。

上午的功課結束,聽采茯起,馮十一郎君和郭五郎君還沒有離去,鄭綏便沒有去守靜園用午飯,隻是派人去和蒼叟一聲,照著從前的藥方子,熬了劑藥,午飯後,端給郭五郎君和阿耶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