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喝,太苦了。”鄭綏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從到大,她的身體一向很好,連傷寒都沒有,幾乎很少喝藥,湯藥太苦,她喝不下,以至於連藥味都不喜歡聞,避之三舍,又拉著李氏的衣袖求道:“阿嫂,我膝蓋上的傷口都敷藥了,而且我已經醒過來了,精神很好,身體其他地方也沒有傷,已不需要喝這藥了。”
“這藥不苦的。”鄭緯從石蘭手中端過藥碗,用銀製調羹勺了兩下,溫熱正適宜,遞一勺到鄭綏嘴角。
鄭綏忙地躲開,隻是讓李氏給抱住,“熙熙,阿嫂讓人備了蜜餞,等喝了藥,吃幾粒蜜餞嘴裏就不苦了。”
“阿嫂。”鄭綏喚了一聲,嘟了嘟嘴,望向李氏很是不滿,隻是她如今腿不利索,想逃都逃不開。
李氏笑著哄著,“熙熙聽話,我們就喝這一碗。”
“方才你還不信,阿嫂如今還在這兒,可不是我胡亂編排的,前麵十來,每次喝藥,喂下去的藥汁,至少有一半,你全吐到我身上了。”
鄭綏一聽五兄這話,嘴角上揚翹得更厲害了,又瞥見五兄滿是取笑的表情,頓時嘟囔了一句,“我自己喝。”
完就後悔了。
鄭緯用的就是激將法,一聽這話,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把藥碗遞給鄭綏。
鄭綏沒接,李氏瞧著他們兄妹倆,笑了笑,“阿嫂幫熙熙端著藥碗,熙熙慢慢喝就行了。”擔心鄭綏身體虛,手力不足,伸手欲接過藥碗。
隻是還不待李氏接過,鄭綏遲疑片刻,就從李氏懷裏坐直身,從五兄鄭緯手中接過藥碗,“我自己來。”聲音軟糯無力,偏又帶著幾分賭氣,雙手捧著藥碗,摁著碗裏的調羹,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看得李氏和鄭緯強忍住笑意。
隻是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李氏和鄭緯笑不出來了。
隻瞧著鄭綏張嘴湊到藥碗邊沿,爾後眼睛一閉,就使勁往嘴裏倒,聽到喉嚨裏出幾聲咕咚聲,又急又猛,一碗藥,很快就喝完了,李氏想阻止,拿過藥碗時已經空了,隻聽鄭綏直嚷嚷:“苦,好苦,整個嘴裏都是苦的了,我要漱口。”
一見這樣,李氏忙把藥碗遞給一旁的丫鬟,鄭緯又招人遞水遞盂盆,李氏扶著鄭綏,含了數口水,鄭綏還呲著牙苦,眼睛鼻子都皺到一塊兒去了,李氏接過石蘭遞上來的蜜餞,喂了鄭綏一粒,“含在嘴裏就不苦了。”
鄭緯卻是訓斥道:“哪有你這樣喝藥的,喝得這樣猛,心容易嗆到肺的。”
方才一鼓作氣,已耗盡了鄭綏所有的精力,靠在李氏懷裏,整個人蔫蔫的,原本過於蒼白的臉色,也因這一番折騰,露出一絲紅暈來。
鄭緯一時也不知什麼好,然而,接下來,每次喝藥,鄭綏要麼不願喝,要麼一口氣喝完,攔都攔不住,到後麵,他都不得不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