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山,位於滎陽東北方向,相傳上古時代燧人、伏羲、神農曾在此施化於民,留下許多傳故事,山上地貌獨特,溝壑縱橫相間,樹木鬱鬱蔥蔥,風景極是秀美,又因地處黃河中遊,北臨黃河,南望嵩嶽,極目闊,是登高覽勝的絕好之處。Ww WCOM
為一覽勝景,來三皇山登高賞遊的文人雅士頗多。
是故,滎陽境內的世家大族,在三皇山都建有別院,鄭家也不例外,而且鄭瀚尤喜三皇山的景致,每年都會和阮遙相約來山上住一段時日,與三五名士雅人相聚一堂,把酒言歡,醉個七八日,至於重九登高,更是一年之中最不可缺少的出遊活動。
唯有今年例外。
坐在馬車裏的鄭綏趴伏在隱囊上,腦袋裏還想著剛出門時,在守靜園中,她抱著父親寬大的衣袖,希望父親能和他們一起出門踏秋。
父親摩挲著她頭頂,他老了,精神不濟,這次就不去了。
輕微的歎息聲,重重地敲打在她的心頭。
當時,瞧著父親背微佝僂,頭上華間生,覺得鼻頭一酸,低垂下頭,手指扣緊父親的寬袖,直到二兄鄭綸和五兄鄭緯進來,她才鬆開手,跟著二兄和五兄一起出了門。
他們都有以為她,不知事,什麼都不跟她,瞞著她,包括父親、阿兄、阿嫂、阿姊,甚至伯母,豈知她日日待在父親身邊,饒是再不知事再遲鈍,多少能察覺出一二。
婁季華,東陽人氏,善奕,好男裝,才幹不輸男兒,前半生的經曆幾乎可以寫一部傳記。
鄭綏能知這些,全拜五姐鄭縭所賜。
父親的棋藝高,二兄的棋藝是他一把手教會的,但最近卻常常輸給二兄,落子時又常常走神,甚至和她對奕時,時常忘記讓她……鄭綏實在不願意相信,父親如今這樣,是因為婁先生。
除了父親之外,五姐鄭縭近來心情很低落,但隻在私下裏才流露出來,譬如此刻,坐在馬車裏,眼中神采全無,萎靡不振,人也跟著懨懨的。
原本出門時,李氏叮嚀四娘鄭紛照顧鄭綏,故而,四娘鄭紛和鄭綏同乘一輛馬車,五娘鄭縭單獨乘一輛馬車,但鄭縭卻不願意一個人坐,所以擠上鄭綏的馬車,三人共乘一輛,幸而馬車很寬敞,鋪了幾層厚褥子十分柔軟舒服。
一上車,馬車啟動後,鄭縭和鄭綏兩人就齊齊趴伏在隱囊上,唯有四娘鄭紛直坐著。
三人的大丫鬟侍跪在旁,車廂裏很安靜,隻聽到馬蹄聲和車輪的軲轆聲,鄭紛一抬頭就瞧著鄭縭和鄭綏兩人神情凝滯,五娘鄭縭也就罷了,她還能猜到一二,至於十娘鄭綏,她實不猜不到,她為何傷神。
一臉凝重,似大人一般,這表情出現在一張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怎麼看怎麼覺得別扭和怪異,鄭紛有意打破眼下車廂裏的沉默,雖平時,一向是五娘鄭縭活躍氣氛,但顯然今兒五娘沒這樣心情。
鄭紛挪動身子,坐到鄭綏身側,伸手輕輕摸了摸鄭綏吹彈可破的臉蛋,肌膚白晳滑嫩,讓人愛不釋手,開口輕問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