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的惱怒,漸漸都化成了無奈,
李氏自是也察覺到夫君的怒氣息了下去,遂笑道:“瞧阿郎的,倒阿奴是年輕氣盛,也不想想自個兒,也不過弱冠之年,難不成就老了。”
聽了這話,鄭經一笑置之,道了句,“這會子,我這心裏急得跟什麼似的,可沒功夫和你貧嘴。”著,瞧著李氏正要取玉佩飾件,“又不是去見客,就不佩戴這些東西,我先出門了。”
李氏一見,忙道:“阿郎是打算先去明華園?”因為方才鄭經已吩咐人去請溫翁了。
“蒼叟既去了明華園,想來阿耶已知道了這件事,隻怕也急了,我先過去一趟和阿耶,再去明華園,至於伯父那邊,暫時別驚動。”
又望向李氏道:“阿語,外麵的事有我,你早些歇著,熙熙跟著祖姑姑一起,自是不用擔心,六娘子有伯母教管,隻是阿和那兒,還需要你費心,好好勸勸,開導她才行。”
“好,我知道了。”李氏點了點了,送著鄭經到了院門口。
如今已入夏,夜風吹來,帶來幾分涼爽。
仰頭,上繁星點點,蒼穹浩浩無際,仆婦在前麵提著明燈,一腳深一腳淺,心裏掛念著事,腳步不免快了許多,平日裏兩刻鍾的路,讓他一刻多鍾就走到了。
進守靜園,守在園口的仆從看到進來的鄭經很是驚訝,但卻不敢攔,隻得高聲通報一聲:大郎過來了。
鄭經沿著一段曲折的徑,剛到了中庭,就碰上急忙走過來的蒼叟,“大郎怎麼來了?”
這話使鄭經一怔,他初一見阿耶的起居室還亮著燈,方才心裏還在想著阿耶大約是為了阿奴的事,不料卻聽到蒼叟如此一問,但還是道:“我聽阿奴出了府,到現在還沒歸,想著阿耶既已知道了這件事,就過來看看。”
“大郎請先去明華園審審那幫仆從,打聽五郎到底去了哪兒,明兒早上再過來和郎君這事。”
“阿耶睡了?”鄭經不信,阿耶聽了阿奴沒回府的消息,還能睡得著,尤其見到蒼叟躊躇的神情,“你先進去通報一聲。”
蒼叟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道:“高姬在裏麵,晚上的時候,郎君服石了。”
服石,即是服五石散。
鄭經目光盯著起居室燈景綽綽的窗戶紙,神情一下子冷了下來,隻覺得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跳得厲害,兩手微微握成了拳,轉身就要離去。
一旁的蒼叟自是看清了鄭經的變化,忙地上前攔住鄭經的去路。
鄭經頓住了腳步,並沒有去看蒼叟,而是冷冷道了句,“讓開。”
蒼叟搖了搖,退到一邊,開口道:“郎君是服石後,令人去叫五郎過來彈琴,隻是久等不至,後來,又令老奴去明華園,老奴回來的時候,高姬已進去了,郎君還不知道五郎的事。”
鄭經隻當夜風拂耳,沒有作任何停留,大踏步出了守靜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