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綏睜開眼醒來時,阿嫂並不在身邊,隻有采茯立於榻前,鄭綏伸手揉了揉眼睛,喚了聲姐姐,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似醒未醒,一旁的采茯便立刻上前扶她坐了起來,又喚了四個丫鬟進來,一起服侍她起身梳洗。WwWCOM
屋子裏還點著火燭,鄭綏靠在采茯懷裏,抬頭望向窗外,透過紗窗,能看清,外麵色已亮了起來,不由隨口問道:“什麼時候了?”
采茯還未答話,方才拿著巾櫛進來的丫鬟忙回道:“娘子不用急,離辰時還差一刻鍾。”
聲音清亮,猶如黃鶯出穀,鄭綏抬頭望去,隻瞧著那丫鬟站在屏風邊上,身量還未長足,如同抽條一般,細長細長的,看麵龐,還未長開,年約不過十二三歲,一雙眼睛好似會話一般,格外的靈活,隻是鄭綏卻沒有印象,她也是阿嫂撥到自己身邊的丫鬟?
微微仰頭,望向身邊的采茯,目光中有疑惑。
“她叫薜荔,也是夫人安排在娘子身邊的大丫鬟。”采茯一邊,一邊替鄭綏係襦裙,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鄭綏把手伸到辛夷端著的鏨鎏金蔓草紋盆裏,沒再去瞧那個丫鬟,等漱了口,采茯服侍她洗臉的時候,方對采茯笑道:“又是你取的名字,想來也隻有你取這麼生硬的名字,那剩下的五個丫鬟分別叫什麼?”
話問完,鄭綏就瞧見采茯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一陣心虛,立即就猜到了,不由自主地就笑了起來,“不會是全取自於楚辭《九歌·湘夫人》?若真是這樣,估計阿兄得氣壞的,往後再也不會允許你讀書了。”
“婢子這是現學現用。”
采茯服侍鄭綏洗完臉後,把鄭綏抱到妝奩關的上,替鄭綏梳頭,依舊中分兩股,用綢帶紮成兩個大椎,並在髻中引出一綹頭,自然垂下。
鄭綏伸手把玩著放在妝台前的篦子,“還沒,剩下那幾個丫頭都叫什麼名字?”
大抵是讓鄭綏揭穿了的緣故,這回采茯沒有扭捏,大大方方地道了出來,剩下的大丫鬟叫蓀壁,另外四個丫鬟喚芳椒、芳馨、百草、石蘭。
聽到最後一個名字,鄭綏心頭一疑,覺得最後一個十分熟悉,突然想起來,遂驚訝道:“怎麼取石蘭這個名字,我記得阿嫂身邊有個大丫鬟就叫石蘭。”
采茯手頭一頓,連著剛梳起來的那綹碎都鬆開了,遂忙道:“是婢子的疏忽,婢子回去就改了,改成疏蘭。”
鄭綏嗯了一聲,淡淡道:“你是從外祖母身邊出來的,以後別再犯這種錯誤了。”
采茯忙道了聲唯。
略一抬頭,鄭綏此刻的神情,鮮見得不像是個孩子。
屋子裏其他的丫鬟都低下了頭,忽然安靜了下來。
片刻間,鄭綏大約也留意到了,收斂起情緒,待采茯替她梳好頭,問道:“這麼早,阿嫂去哪兒了?”
隻聽采茯道:“夫人一大早就去歸寧院見老娘子了,大郎和五郎昨夜醜時才回來的,這會子還未起來。”
“阿嫂可留下什麼話?”
“夫人,娘子昨日睡得晚,今兒就暫別去學裏,令李嫗派人去學堂向鄭先生請一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