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歸鳥不知春曉(六)(1 / 3)

歸鳥不知春曉(六)

青色小說

作者:花涼

紅日微風吹幼苗,雲外歸鳥知春曉,哪個愛做夢,一覺醒來,窗外蝴蝶飛走了。

上期回顧:阮珊和呂川初見麵,卻意外看到他的結婚戒指從西裝口袋裏滾落,阮珊平靜撿起,內心卻風起雲湧。而沈夢的生日,也揭開了她和宋斐斐之間的不和,偏偏沈夢喜歡的江子城還喜歡宋斐斐,自卑嫉妒纏繞著沈夢。

走進KTV的時候,沈夢是有些微微的窘迫的,是那種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到何處的窘迫。在她眼裏,這家KTV的裝修和布置極其豪華,豪華到讓她覺得自己那一身從夜市上花三十塊買回來的衣服是如此格格不入。

好在他們並沒有在大廳停留多久,很快就進了包間。包間裏的燈光很暗,倒是很容易讓人放鬆下來,茶幾上擺放的飲料啤酒果盤零食應有盡有,宋斐斐和阮珊張羅著點歌,後來音樂聲響起來,便有人拿起話筒唱歌。

沈夢坐在一個角落裏安靜地吃著話梅,那些歌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她隻能睜大眼睛看著屏幕聽著大家唱。大家一首接一首地輪,倒也沒有人記起她。直到輪到江子城的時候,他拿起話筒時說了句:“那這首歌我就送給今天的壽星沈夢吧。”

聽到自己名字的沈夢抬起頭去,在暗淡搖曳的燈光下正好對上了江子城的眼睛。那一刻的她好似感覺到洶湧的洪水傾瀉奔騰著,摧毀了她心中所有的堤壩,在那顆二十歲的心裏肆意地竄動流淌著。

依舊是一首沈夢沒有聽過的歌曲,但旋律異常好聽,她不敢一直盯著江子城看,隻有死死地盯著屏幕,看著上麵的每一句歌詞每一行字。

他唱著:“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命運就算恐嚇著你做人沒趣味,別流淚心酸,更不應舍棄,我願能一生永遠陪伴你……”

後來沈夢換了一部新手機,學會了從網上下載歌曲,這首《紅日》是她下載下來的第一首歌曲,她聽了很多年。

江子城唱完這首歌之後,自然也提醒了大家沈夢的存在,阮珊在那邊喊她:“沈夢,你要唱什麼,我給你點。”

她自然是紅了臉,連連擺手:“不,不,我不唱,你們唱就好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唱,唱一首也行。”阮珊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硬是把她拉到了點歌器那裏,“我告訴你怎麼找歌,要不你自己挑,我們先唱著。”

——後來沈夢也曾想過,如果不是阮珊堅持把她拉到點歌器前逼著她在眾人麵前唱出第一首歌,也許她的人生亦會寫出不一樣的故事。

所以在看似漫不經心的潦草境遇裏,命運總是別有深意。

沈夢磨嘰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選好了歌曲,其間每個人又都唱了好幾首,屏幕上出現她的那首歌的時候,幾個人愣了愣,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大家都沒有聽過這首歌,不過從歌名和畫麵來看,應該是一首可以想象出來是什麼風格的民歌。

宋斐斐將話筒遞了過去,沈夢接過來,好在在這種燈光下也看不出來她臉上的緋紅,她站在角落裏,拿起話筒顫巍巍地唱出了第一句。

包間裏當即安靜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是的,這是他們第一次聽沈夢唱歌,盡管前麵幾句由於緊張而微微發顫,可卻掩蓋不了那聲音的絕妙。一曲終了,大家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裏久久回不過神來。

是韓煒最先鼓掌的,大家也都跟著拍起手來。蔣可瑤對她笑:“沈夢,真沒想到你有這麼一副好嗓子,不去唱歌真是浪費了。”

“是啊,是啊,要是你去參加學校裏那什麼十佳歌手大賽,準把那些人都PK下去。”阮珊說道。

沈夢笑了笑,把話筒放下,心中不是沒有浮現出些許愉悅的感覺的。然而這種愉悅感並未持續幾秒鍾,很快就在她偷偷看向江子城而發現他的目光正全神貫注地集中在宋斐斐身上時完全消散。

江子城在第二天清晨的校園門口和他們五人告別,其實在他離開之前,沈夢是想問一問他的電話的,可幾次話到嘴邊又都咽了下去,直到最後江子城坐上了一輛出租車揮手和大家告別都沒有說出口。

幾個女生回到寢室之後便排著隊去衛生間洗漱,蔣可瑤最先爬到床上,沈夢在下麵整理著那束風信子,裝了半花瓶的水細細地把花插進去。

阮珊站在陽台上跟邵然打電話,自從上次北京一麵之後,兩個人的感情急劇升溫,這兩個月邵然都在這邊的公司工作,幾乎每周都來學校看阮珊。

當然,這次打電話之前,他是有好一陣子沒抽出時間來。公司的財務方麵出了些問題,他十來天都忙得不可開交,許是因為自己的情緒潔癖抑或是從小家教的緣故,公司裏的什麼事他都要親力親為,一定要按計劃完成才能安心。有時候晚上加班要到淩晨,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想著阮珊一定已經睡了,也就沒有打電話過去。

這一次是打來賠罪的。

“阿阮,好啦,不生氣了,我最忙碌的時間段已經過去了,可以好好陪你了。”

“你是不忙了,可我都要放暑假回家了。”阮珊噘著嘴說道,“又要好久見不到麵。”

“你們都要放暑假了?”邵然在那邊問道。

“是啊,”阮珊點點頭,“下月初應該就放假了。”

“暑假……”邵然在那邊沉吟了一下,“阿阮,暑假和我一起去個地方好不好?”

“好啊,”阮珊張嘴便答應,“去哪裏呀?”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邵然在那邊笑笑,“絕對不會讓我家阿阮失望的。”

他喊她阿阮。

許是因為邵然和宮蕊都在同樣的文化環境中生活過,他們都喜歡在親密的人的姓氏前麵加上一個“阿”字,阮珊記得邵然第一次這樣喊她,“阿阮”兩個字從他的唇齒間纏綿地吐出,讓阮珊的心在那一刻慢慢地融化了。

因為曾聽過宮蕊那樣稱呼他的緣故,她是不願意喊他“阿邵”的,她規規矩矩地喊他“邵然”,然而因為情誼滿滿,亦能把這兩個字喊得情真意切。

3

阮珊與邵然的第一個擁抱發生在北京寂寥的街道上,而她與他之間的初吻,是在青海湖七月的星空下。

拿到機票的那一刻,阮珊都還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裏,盯著機票上“曹家堡機場”幾個字問道:“曹家堡機場?西寧?在哪裏啊?”

邵然大跌眼鏡:“你不是告訴我你高中讀的文科嗎!”

“我不也告訴過你我地理學得特別差了嘛!”阮珊噘著嘴說道。

“那就乖乖跟在我後麵,”邵然握住阮珊的手讓她拉住自己襯衫的衣角,“跟丟了我可是概不負責的。”

兩個多小時的航程,阮珊第一次坐飛機,對什麼都感覺很驚奇的樣子,選的是一個靠窗的座位,兩個小時都在拉著邵然的胳膊嘰嘰喳喳讓他看外麵的雲朵。

後來從機場出來,頭頂上的天空是高原特有的最純淨的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