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孤獨王者(2 / 2)

“二弟還未到宮中“。趙語本來想二十萬安陽之兵,可話在嘴邊卻還是沒辦法出口。

趙種一愣,萬萬想不到這個時候自己最喜歡的二子居然不在,沉默半晌吐出兩個字:“無銘“。

“遵旨“。趙語起身往外麵走去。腦海中一直浮現趙種的那句話,殺無銘,無銘死、公族安。

趙語走出大殿,走下台階看向趙無銘,可腦海中的話卻越來越大。勉強穩定心神,對著趙無銘出言:“父王召你前去敘話,為兄知道你對父王有些怨氣。但還請看在父王是你生父,以及為兄和母後的麵上,對彌留之際的父王不出惡言“。

“無銘知道分寸,還請大哥放心“。趙無銘當即對著趙語保證。

趙語緩緩點頭,趙無銘隨即往大殿裏麵走去。

王後見趙無銘走遠,目光看向趙語聲詢問:“大王可是讓你殺無銘“。

“孩兒不敢“。趙語恭恭敬敬回複。

王後看著趙語,一時之間神色有些複雜:“若你執意要殺,待為母死後在殺不遲“。

“母後多慮、母後從教誨孩兒,若非昔年宣夫人相助。孩兒還未出生便以化為血水,此恩此情銘記於心“。趙語當即對著王後保證。

王後不在言語,此時自己的兒子還沒有成為大王,現在的承諾又能相信幾分。

……

大殿之中,趙無銘看著床上的趙種目光中露出一絲遲疑,最終還是跪了下去:“趙無銘拜見大王“。

“大王?……“。趙種突然感覺到了無盡的淒涼,目光看著上方,緩緩出言:“如今寡人以油盡燈枯,難道、難道就不能聽你叫一聲父王嗎?“。

“敢問大王、若我叫一聲父王,大王心中可有半分愧疚之感“。趙無銘抬頭看向床上的趙種。

趙種沉默,嘴唇動了動卻不知如何作答。

趙無銘沒有聽見聲音,再次出言詢問:“宣夫人是怎麼死的,他的孩子為什麼要承受十年淒苦。祭祖大典的那一幕又是誰在推波助瀾,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的舅父是安陽君“。

“看來他們將一切都告知了你,寡人確實不配讓你稱之為父王“。趙種到這裏的時候語氣很低,眼角漸漸濕潤。也許是因為大限將至,這一刻他那比石頭還堅硬的心突然變得柔軟。無數回憶,如潮水般襲來。

趙無銘對著趙種詢問:“你後悔嗎?“。

“昔年公族勢力龐大,安陽君勢力亦龐大,我趙國一半以上的兵權都在他手。寡人想要坐穩王位,唯有強娶你母,寡人封她為宣夫人。安陽君的勢力隨即大漲,從宮內到宮外、從朝堂到民間。忽有一日你母身孕,若其為女嬰,寡人、寡人還能隱忍,若其為男嬰又將置寡人與何地。然你母偏偏生出的是一個男嬰,寡人索性順水推舟,殺母弑子。奈何你母的心腹,當時的宦者令通風報信。寡人殺完你母,正欲殺你之時,安陽君卻出現在了寡人的麵前。他雙目通紅,大聲質問寡人。但那又如何,寡人索性用你的性命要挾安陽君,令其返回封地不問政務。至此公族勢力退出朝堂,寡人真正的拿到了大權,但從此之後寡人便對公族,特別是安陽君沒有一刻放鬆。畢竟他們的勢力實在是太大,哪怕他們退出朝堂還是讓寡人寢食難安。魏武王駕崩,並沒有確立太子,於是魏國動亂。恰逢韓王派遣使節而來,商談聯手進攻魏國之事,寡人便存了借刀殺人之心。奈何安陽君太過勇武,哪怕寡人暗中泄露軍情,魏國還是抵擋不住,僅僅隻殺了安陽君十萬兵馬。眼見魏國就要亡國,寡人心中再生一計,和韓王談崩,韓王果然不出所料當夜偷偷撤軍。本以為沒了韓國的大軍,魏國就能徹底殺死安陽君,奈何再次被安陽君打的大敗。寡人此時再也坐不住了,當即以大勝為由,大宴軍中將士。於是寡人前往中軍大帳,便誅了安陽君“。聲音很輕,趙種既像是在對著趙無銘解釋。又像是自己陷入了回憶,自言自語。

趙無銘嘴唇動了動,良久見趙種還是沒有出言,於是便輕聲詢問:“此時你在回想今生,可敢一句問心無愧“。

“因為你不是王者,所以你才會這麼問“。趙種的雙目漸漸失去神采,好似有無數因他而死的人,在世界的另一端召喚著他前去赴約。

趙無銘聽著趙種的這句話微微一愣,下意識的詢問:“王者?“。

“寡人這一生負了很多人,也殺了很多人,但誰讓王者注定孤獨“。趙種話音一落,當即氣絕。

趙無銘低頭不語,話在耳邊,卻不知趙種已然身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