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未如宜初所說,謝家獨善其身,毫無準備。恰恰相反的,接下來的一個月中,我四次在家中撞見了劉子興與桓統等人,庾家、郭家來的人亦有,隻是私下交涉這般密切難免引人注意。而劉子興不同,他不過是前朝閑散皇室,任誰也不把他當個人物,他自然大搖大擺地進,大鑼大鼓地出。循舊例,劉子興出現在我家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這幾次,他並不是出現在哥哥的院落,而次次都是穿梭於我父親的書房,即便我再懵懂,也深知其中奧秘。
又過一旬,我又瞧見劉子興闊步而來,像是要往我父親的書房走,我心裏很納悶想知道個仔細。
我遠遠的瞧見了他,怒喊一聲:“劉子興。”
他似被我嚇了一陣,舉頭四處遙望,一發現是我連忙轉身要走,由於時間匆忙,他打打轉轉一時不知該去哪兒,最後找準了方向便要往謝憑的院子衝。
“站住!”見他撒腿要跑,我不由地高喊一聲,他若坦然麵對我倒饒了他,不想他一見我反倒如此,被我喝住他隻定定地站在那兒,也不跑也不轉身看我。隻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回過身,露出一臉笑顏和兩排花白白的牙。
看著他的英俊的笑臉我有些怔怔的一時忘了要說什麼,旋即又回過神來,“咳咳”地咳嗽了兩聲示意他開口說話。
他一臉地不自然,我從未見他笑得這麼難看過,不對,是虛偽,一眼便看穿的虛偽,他似在賣弄美男計似的對我眉眼傳情,說道:“這麼巧,這裏遇見妹妹,我正要找謝兄,妹妹若沒事不如隨我一起去?”都說水是眼波痕,此時劉子興這汪水中絕對是添了五石散、鶴頂紅,看得我五髒攪動,好不自然。
我對他投以青天大老爺逼問重犯的眼神,拉扯著他的衣服便說:“打量著欺負我什麼都不懂來框我呢!謝憑那破院子能路過這兒嗎!”
“吱呀”,爹爹的書房裏走出一人,不是謝憑更道是誰,眉目凝視我,似有煞氣襲來,我躲之不及,問我道:“莞笙,說誰的院子破呢?”
我愣了一下,所以說背後別說人不好,很容易就給人聽見,謝憑凝眉注視我,那眼神中似要討個說法,我隻是悻悻地說:“沒說破沒說破……我是說你那闊院子能路過這兒嗎……”
謝憑自得一番,也不拿正眼瞧我,說道:“闊院子自然是哪條路都通的,”又指著劉子興說,“子興,隨我來書房。”
劉子興對我一作揖,也就跟了謝憑進書房,明顯能聽到他送了一口氣,就這樣少了一頓拷問。
我剛要跟上去,隻聽“梆”地一聲,謝憑將門關了個瓷實。
而我,又是什麼也沒問著,訕訕地回房去了。
袁宜初小姐,這幾個月在我家,道是吃好喝好,沒個回去的意思。
我多番問她怎麼住這麼久,她隻說留戀老張的吃食。
宜初在的這段時間老張沒少往這兒跑,其實他往年跑的也不少,隻是宜初在了,有人欣賞他,他便跑地更勤了。
我與宜初剝著瓜子敲著小核桃,吃得正香,她拿纖纖玉蔥手將顆圓潤小核桃瞧開取瓤,玉手光澤,老張製過的小核桃亦光澤,隨便的一番景致就像是一件難得的珍寶。
她話中帶幾分賞識,說道:“老張最近沒少來,這手藝也是越來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