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患病,才五歲,連神醫那裏也缺一味草藥,父親卻親自帶人奔襲百裏,上懸崖峭壁挖草藥,雖然父親回來的時候舅舅已經送來了草藥,但是當她醒來見到滿麵塵霜還險些受傷的父親,還是忍不住感動得熱淚盈眶,前世,可曾有人如此關心過自己的成長?
盧雲皓祖上本是範陽盧家,他出生優渥,飽享榮華富貴,這一生從來沒有為別人做過什麼,但是他偏偏愛極了這個玲瓏的女兒,為了她可以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哪怕是她要水中月鏡中花,他都會不遺餘力地尋來。
這樣的父親,一旦之間溘然長逝,盧小宛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都在抑製不住地悲傷。
盧雲皓下葬後盧小宛依舊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心情抑鬱,仿佛天上的陰霾永遠不能散去。
“小宛還是不吃東西嗎?”盧建陽見紅袖把端進去的花膠湯又端了出來,便叫住了她。
“大公子,您快勸勸小姐吧,小姐這幾日精神恍惚,不吃不喝的,這樣下去,身體哪受得了啊!”
“父親生前偏愛她,她難過成這樣也是正常,走吧,帶我去看看。”盧建陽歎了口氣,這幾日繁忙的家事攪得他焦頭爛額,新帝又凡事都倚仗他,更讓他分身乏術。
盧小宛正在房中精神恍惚地坐著,手中拿著、桌子上擺著父親曾經給她買的各種珠花器物,這一件是五歲生日時候父親送的,那一件是父親去滄州帶回來的…
“妹妹,何苦把自己作踐成這樣?父親最偏愛的就是你,你這樣父親在九泉之下也會心疼的啊!”盧建陽想不到妹妹身體竟如此迅速的消瘦下去,精神也越發的不佳。
“哥哥,你不知道,其實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寫的那個閑來無事的故事,去同情胡太後和清河王的愛情,胡太後就不會奪權,陛下就不會讓爾朱榮過來,那樣父親就不會死了,都是我,是我害死了父親!都是我!”盧小宛喊得聲嘶力竭,淚水禁不住又流了下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其實即使沒有那個故事,太後和先皇的矛盾也已經不可調和了,要不是先皇心慈手軟婦人之仁,太後也不會有任何死灰複燃的機會,而且此前先皇就已經想讓爾朱榮來鉗製太後了,隻是我當時反對,先皇才緩了一緩。”盧建陽看到妹妹這樣折磨自己,也心疼的不得了。
“真的嗎?”盧小宛總覺得父親的死是她的責任,總是沉浸在愧疚之中難以自拔。
“當然是真的,這件事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不要把什麼罪責都放到自己身上。父親已逝,我們再傷心,再難過,也改變不了什麼,相反地,我們要珍惜剩下的人,你想想,弟弟還那麼小,母親現在又很難過,如果你也病倒了,她該怎麼辦?弟弟誰又來關心?”盧建陽說得語重心長,難過之處也忍不住掉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