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風和日麗,洛陽城中沒有一絲風波,即使爾朱榮已經大軍壓境,洛陽的百姓和權貴們依舊處變不驚。顏公子府中那些有爵位在身的公子哥們依然我行我素。
盧府中連盧建陽都沒有以往那麼繁忙,如今爾朱榮即將進京,連新帝的車架都已經備好了,大家隻能靜觀其變,甚至洛陽早有傳言,說爾朱榮是個大救星,屆時新帝登上大寶,四海將重歸寧靜。
“紅袖,你多勸勸我妹妹出去走走吧,不要老把自己關在家裏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外祖父薨逝我也很難過,但是他年歲漸長又久病纏身,離開這是是非非的世界也是一種解脫。”盧建陽看見紅袖端著一碗燕窩便把她叫住說道。
“是,大公子,這些話我們都已經勸慰過好多回了,連小姐自己也知道是這個道理,但是小姐就是想不開。”紅袖搖了搖頭,“為今就隻有陸公子的書信能讓小姐開心一會了。”
“嗯,宛兒從小就和外祖父親近。”盧建陽歎了口氣,“你先去忙吧,有空多勸慰小姐。”盧建陽欲言又止,他很想說讓妹妹多陪陪自己的妻子,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便轉身朝著蘇可卿住的屋子走去了。
紅袖把燕窩放在了床邊,盧小宛正在房中為逝去的祖父作畫。她努力地回憶外祖父生前的樣子,畫了幾幅油畫但都不滿意,總是畫不出外祖父的威嚴和慈愛,她很懊惱,為何外祖父生前她沒有多多在其膝下承歡呢!
“我娘怎麼樣了?”
“夫人還是老樣子,吃不下去東西,心情抑鬱。”自從劉遠離
世,劉招娣傷心欲絕,每每吃不下飯食,憂思積鬱。劉如願雖然陪了她幾天,但是奈何正是多事之秋,便很快就匆匆走了。
“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娘和弟弟。”盧小宛放下筆,帶著紅袖和碧雲一起去給母親問安。
劉招娣正在堂中半臥,六歲的盧建旭在保母的左右玩耍,這個幼兒不知家中發生了何事,隻知道母親和姐姐近來總是很關懷自己。
盧小宛陪著母親一起看著弟弟左右玩耍,時不時地也逗著弟弟開心。
劉招娣看著一雙兒女,心中也是甚為寬慰。沒有死亡哪有新生?孩子們總是漸漸長大,而自己也在逐漸老去,父親衰老到已經逝去的地步,而自己也不知道哪一天會衰亡。人生代代無窮已,歲月年年卻相似,一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離開這世界,劉招娣便忍不住有些感傷,這樣可愛的一雙兒女,哪有人舍得離開呢?但是她又想著看看女兒的風光大嫁,看看兒子娶妻生子,說不定還能看著孫子外孫管自己叫一聲祖母,雖然時光會逝去,但是未來可期,天倫之樂眼前俯首即是。
人過三十天過午,劉招娣自父親去世之後,那顆爭強好勝的心是一分也沒有了,是啊,有什麼能比守著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活更重要呢?
真奇怪,難道是自己經受如此打擊之後變老了嗎?
“夫人,張公子和楊公子求見小姐。”家仆來報。
“宛兒,你去玩吧,不用陪著娘了,娘想開了,已經沒事了,現在娘最在意的就是你們倆,隻要你們兩個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就行了,等過一陣過了你外祖父的喪期,你就和陸公子成親吧!”劉招娣溫和的一笑,把盧小宛摟了過來,寵溺地看著女兒。
“娘你說什麼呢,成親之事還是要從長計議。不過娘能想開就好了,在我心裏娘最重要。”盧小宛賣了個乖,也笑眯眯的。娘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和弟弟,怎麼能在娘麵前也有哀戚之色呢!
“嗯,到時候再說,快去玩吧,他們估計也是怕你在家憋壞了,這兩個孩子都是重情義的好孩子呢!”
“好吧,那娘你在家好好休養,有什麼事情就吩咐秋姨去做吧!”
盧小宛來到會客廳,隻見張玉堂和楊衒之都來了,一個穿著藍衣,一個穿著青衣。兩個齊齊整整的少年,顧盼之間流露著一絲擔憂。
“好怕你不出來呢,這幾天在家憋壞了吧,今天出去玩唄!”張玉堂笑嘻嘻地說道,手裏還拿著一個精致的禮盒,“給你帶了禮物呢!”
“哇,還有禮物,是什麼啊?”盧小宛接過禮盒打開看了看。
好多又大又紅的西梅,還有一些其他的南方水果。
“這是我托人從南方帶過來的水果,很新鮮的,京城一時難以吃到呢!”張玉堂笑的很明朗動人,“我母親是江浙人士,喜歡吃家鄉的西梅。”
“哎,我也愛吃怎麼不給我拿點?”楊衒之酸溜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