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我自己有手機……”她說。

這麼說著,郎玉花掏出手機,和她的劉德華煲起了電話粥。兩人親昵中帶著大膽的調情,全然沒有避諱,說到自己的病情時,郎玉花還抽泣著讓對方安慰自己。最後她告訴劉德華說,病房裏的護士對她很好,有個女兒喜歡拉小提琴……掛機後,郎玉花對大眼睛護士說:“搞定了,過幾天你就帶著女兒到我家練琴去。教授級的老師啊,將來,你女兒肯定會有出息的!”

“謝謝你。”她還是那句話。

“你看你,你為我們這些病人付出了這麼多,這點小事情算什麼?”郎玉花說得很真誠,“給家裏打個電話吧,我看得出,你是個會過日子的人,可是再省也不在乎這幾個電話費啊?親人是需要多多溝通的,尤其是老公、孩子,他們肯定一直盼著你的電話啊……”

大眼睛護士被郎玉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感覺到如果自己再不打這個電話,似乎都有些對不住郎玉花的盛情了。於是,她拿出手機。走到病房的走廊裏,撥了一個號碼:“喂,是小娟嗎?媽媽想你。”

這句話剛出口,大眼睛護士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她聳動著肩膀抽泣了好一會兒,又吸著鼻子問道:“你的學習怎麼樣?琴還在練嗎?今天早上吃的什麼?再過幾天就是期中考試了……是啊,媽媽想聽你拉琴。春天來了,寫完作業,到外麵活動活動,對了,今年媽媽不能陪你到河邊放風箏了。你要好好地聽老師的話。看書寫字的時候要保持正確的姿勢,要不然,眼睛會近視的……好了,就這樣,媽媽想你,好想好想啊……”

雖然是隔著口罩,郎玉花還是聽出了母親對於孩子的那份摯愛。女護士也許是覺得讓人看見自己流淚了,顯得有幾分不好意思。

“不給孩子爸爸說一會兒話?”郎玉花說。

“算了,不說了,老夫老妻了,心裏記掛著就行了。”

“還是打一個吧,加深感情,特別是這個時候,最管用。”郎玉花又勸道。

“算了吧。”她說。

“你呀,真不懂浪漫!”郎玉花說,“也該讓他放心呀……”

“也是。”她點了點頭,於是又走到窗口打電話,“是你嗎?飯吃了嗎?晚上別熬夜太晚。你的胃現在怎麼樣?……代我向你爸爸媽媽問好,告訴兩位老人,平常要注意身體……”

“就這幾句?”郎玉花問。

“就這幾句。老夫老妻了,不像你們……那麼浪漫。”她說。

從那天開始,每天晚上,郎玉花當著大眼睛護士的麵毫無顧忌地和劉德華電話聊天後,都意猶未盡地堅持勸她給家裏打電話。大眼睛護士呢?在郎玉花的堅持和注視下,也堅持給女兒和丈夫打電話。

一晃十多天過去了,郎玉花的病情一天天好轉起來。出院那天,她專程找到那個大眼睛護士:“我們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天,你對我這麼好,可是我還不知道你長的什麼模樣。我想……看看你的臉,以後走到大街上,也好打個招呼。”

聽郎玉花這麼一說,那女護士愣了一下,正想說什麼,恰巧病區裏又轉來了一批新病人,她隻好匆匆地衝郎玉花聳了聳肩,轉身奔向走廊的另一頭……

臨出院時,郎玉花還惦記著那大眼睛護士女兒學琴的事。她向送她出院的小護士打聽那個大眼睛護士叫什麼名字,小護士告訴她,那個護士叫陳亞萍,是個不幸的女人,女兒去年放學過馬路時出了意外沒能搶救過來,今年丈夫又和她離婚了……

小護士一邊歎息一邊說道:“唉,其實他們夫妻倆感情一直挺好的,聽說她丈夫還是音樂學院的教授,可自從她丈夫和一個女學生好上了,原本一個好端端的家就散了。這段時間,別人每天晚上都往家裏打電話,隻有她,連個打電話的親人也沒有了……”

“什麼?她就是陳亞萍?”郎玉花呆住了--她曾經以學生的身份到她家去過,她們原本就是認識的啊!

在得知護士真正身份時,相信“情敵”感受的不僅僅是心靈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