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而諷刺的是,這次流感跟戰爭一樣,帶走了大部分青壯年的生命,年輕的父母們相繼死去。在10月的一周,舊金山的產房中,42位新媽媽中有19位死於流感病毒。但是,45歲到74歲人群的死亡率在流感爆發前後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肆虐美軍軍營
在全美擁擠的軍營中,那些為了海外作戰而接受訓練的士兵們成為了任何傳染病的“靶子”。以德文斯營(Camp Devens)為例,那裏駐紮著3萬士兵,後方醫院的床位為2500個,但是很快就住進了8000名士兵。這樣的數據在全美軍營中都是很典型的。在默茲阿爾貢(Meuse-Argonne)戰役最激烈的時候,5個士兵之中就有1個是被流感病毒打倒的。鑒於瘟疫肆虐,10月和11月的軍事行動草案都被取消了。到了10月中旬,隨著更多的部隊前往歐洲戰場,美國的士兵儲量日益枯竭。
馬奇(Marsh)受到了白宮的傳喚,在那裏,威爾遜總統(Woodrow Wilson)跟他討論了這一困境——如果更多的士兵隨著軍隊運輸船前往歐洲,結果可能是成千上萬士兵的死亡,但是歐洲戰場上的潘興(John Pershing)將軍急需增援。馬奇非常直率地表達了自己的判斷——繼續增援。威爾遜總統冷靜地同意了他的判斷,但當馬奇要走的時候,威爾遜背誦了一首詩(這讓馬奇大吃一驚):
窗外有隻小鳥,
它的名字叫恩薩(Enza),
我打開了窗戶,
卻發現它是流感(in-flu-enza)。
在那個糟糕的秋天,美國大街小巷上的孩子們都在背誦著這首詩。潘興不需要馬奇告訴他這場流感的嚴重性,他隻要看看自己的部隊就知道了——僅10月5日前後一周時間,就有超過1.6萬名士兵因為流感病倒了,這超過了增援部隊總數的三分之二。
戰地醫療隊的噩夢
意想不到的大量流感患者阻塞了整個撤離係統,在戰場上撤走傷病員變成了最困難的事情,很多傷員得不到有效的治療不幸死去。從9月26日一直到戰爭結束前,在默茲阿爾貢戰場上,美國第一集團軍有93160名士兵受傷或患病。為了將這些傷病員撤回後方,救援人員需要沿著破損、泥濘、堵塞的道路行進。其中,68760名流感病員的各種並發症(肺炎、支氣管炎等等)使得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戰爭雙方的醫療隊一直都在同戰爭傷亡作鬥爭,如今還得跟流感作鬥爭,後者導致的病員數目跟戰爭導致的傷員數目一樣多。在美國遠征軍的10萬名流感患者中,有8000人失去了生命,肺炎患者的平均死亡率則是32%左右。傷痛不會傳染,但是流感卻會,在混亂與死亡的漩渦中,救護車司機與醫護人員必須將流感病員同傷員分開。但是,擔架員和司機在炮火中根本無暇顧及誰是傷員,誰是流感病員,如此一來,很多暴露在流感病毒下的傷員又染上了流感。
隨著流感患者人數的爆炸性增長,醫護人員也感染了,醫院的接待能力大幅下降,這真是雪上加霜。第41後方醫院的38名醫護人員中,有15人感染了流感,一半數目的護士跟戰地醫護兵也都病倒了。10月19日,加州大學醫療小隊在法國親手埋葬了三位戰地醫護兵的屍體,這三人都是死於流感,該醫療小隊的15名醫生中有7人感染,而剩下的8名醫生需要負責2000名傷員和患者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