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上,毛姆的遵循者、無處不在的間諜都是些9歲大的機靈男孩。9歲正是一個追求“全知全能“的年齡。間諜的足智多謀,無故變遷的黨派性,虛實並用的詐騙術,流浪的屬性以及對折磨和被折磨的喜愛,都符合青春期前兒童的特征,他們沉溺於“保密和陰謀帶來的激動和恐懼感”。成年讀者從閱讀幼稚的幻想故事中得到樂趣,這並不稀奇,然而,新鮮的是讀者相信所有這些預示成熟、世故的衝動和喜悅是現實的。
勒卡雷(Le Carré)對間諜題材進行了幾次嚐試,他對場景布局極富天分,但缺乏對故事的理性設計。在相似的外表下,間諜的目的和偵查行動形成了對立:間諜意圖通過製造混亂和衝突來摧毀一個政權;而探員們則通過打擊犯罪維護政府。多虧了這些作家,人們才能如此了解犯罪。人們發現間諜們神秘的地下生活原來如此真實,於是欣然認同了法國秘密警察首領說的那句話:“沒有人能完全看清我們這個時代——除非他在監獄裏呆過。”
很少有人記得詹姆斯·費尼莫爾·庫柏(James Fenimore Cooper)久負盛名的流行小說《間諜》。這本小說1821就出版了,曾經有一家法國報紙評論道:“幫助喬治·華盛頓的間諜哈維·伯奇非但不是英雄,還是個可怕、卑鄙而唯利是圖的小人。他受愛國主義驅動,當然,也有不安分的嫉妒心理在作祟。這就是庫柏精明的洞察力所在:老謀深算地殺掉愛國者,隻剩下被欲望驅動的野心家競爭。”福樓拜曾在《庸見詞典》中對“間諜”一詞給出定義:“上流社會的人。”在他身處的理性時代,間諜都舉止得體,仿佛世界公民。他們處於古典間諜到現代特工的曆史過渡時期。愛德華·菲利普斯·奧本海默對這一中間型間諜做出了最終描述:“他們是搭乘東方快車的常客,文雅瀟灑,是社交名媛捕獵的對象。當然了,社交名媛本身也有幹間諜這一行的,她們常常在男間諜心甘情願投懷送抱的時候,一邊出賣色相,一遍將男間諜公文包裏的海軍作戰計劃偷走。”
最後我還是要回歸到文學上,無論是最好的間諜小說還是最糟的間諜小說,我們的情感必須依靠模仿才能還原世界本來的樣子。一個時代的消逝,不論是野心勃勃還是性格鮮明,愛嫉妒和精於世故的拙劣愛情,都在《冷戰諜魂》機械的人物行為中彰顯得淋漓盡致。
但人們總會記起康拉德(Conrad)的那句格言“良心照亮了我們生活中浪漫的一麵”。不過康拉德還認為,任何其他觀點,都是“饑餓情況下發表的愚見”。
約翰·勒卡雷
勒卡雷1956年從牛津大學畢業,1959年進入外交部工作,之後被MI6吸收。不過勒卡雷的情報員生涯並不順利,劍橋五傑中的金·菲爾比向蘇聯泄露了他的身份。勒卡雷隨後對菲爾比的弱點和欺詐手段進行了細致分析,並以菲爾比為原型,塑造了《鍋匠,裁縫,士兵,間諜》中情報員喬治·斯邁利最想找出的地鼠傑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