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地組織以勞動條件惡化為由頭的聲討聲中,希臘港口的吞吐量增加到原來的三倍。現在去評估中國在其他投資領域的影響力似乎為時尚早,但是中國公司如今能夠肆無忌憚地觸足以往僅對歐洲公司開放、禁止中國公司進入的行業,這一事實就足以說明歐洲對中國的製衡多麼無力。
唯一的例外是美國。美國一直通過推行泛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一個區域性的貿易俱樂部)來強調這一問題,該俱樂部聲稱,隻對符合美國在自由競爭、勞動和環境標準以及知識產權方麵的高要求的國家開放;由於達不到這些標準,中國將不得不推行改革,否則將麵臨地區孤立。此外,美國還為難中國電信巨頭華為,禁止本國主要的通信公司授權華為經營其核心業務,這並不隻是出於國家安全的考慮,也是在向中國發出明確信息:美國政府就是想要將中國成就最顯著、最成功的公司拒之門外。
正當西方公司抱怨公共采購、競標等領域中的壁壘,並在中國僅有的幾個開放行業中苦苦競爭時,中國企業卻在歐洲享受著走紅地毯一般的待遇,收購了沃爾沃、普茨邁斯特(Putzmeister,德國裝備製造商)這樣的重要戰略資產。
西方人似乎已經認識到,他們隻能選擇適應——提供一切方便,不僅提供寬鬆的投資環境,還要將人權問題從日程表上刪除。“我們沒有什麼大棒,隻能獻上胡蘿卜,希望有個好結果。”歐洲的一位高官如是說。
格陵蘭的中國淘金者
格陵蘭是一個物產豐富的地區,該地區大部分屬於丹麥。去年,格陵蘭通過一項法律,允許薪資水平低於當地法定最低工資(當地法定最低工資躋身於世界最高水平之列)的外國勞工入境。
這一改變的部分原因是來自中國的壓力,因為中國的代表此前曾清楚表明,隻要格陵蘭的法規能夠做出適當修改,允許數千位手拿低薪的中國勞動力進駐這裏,中國的國有銀行和企業就將投資於格陵蘭高風險、高成本的采礦項目,幫助開發當地的龐大礦產資源。
格陵蘭的礦產資源
這塊位於北極的土地並沒有太多的選擇。鑒於該地區位於北極圈內,麵積比墨西哥還要大,卻沒有一條高速公路,除了中國,沒有其他國家願意成為格陵蘭的戰略夥伴,隻憑一家美國石油公司很難獨自完成這一投資。相比而言,中國的國家資本係統允許多個國有企業協同投資,如此一來,中石油就能在中國鐵路為當地修建基礎設施的同時,開采當地的石油了。
格陵蘭的領導人最終接受了中國的條款,因為如果中國不參與其中,這些耗費巨大的工程可能永遠無法付諸實施,隻有中國才有推動此事所需的金錢、需求、經驗和政治意誌。此外,格陵蘭本地也缺少足夠的熟練工人來應對這樣一個大工程。
全球放貸
以美元計,中國向世界發放的貸款已經超過了其對外直接投資的總額。這些貸款包括近年來向委內瑞拉提供的400億美元貸款,和向土庫曼斯坦提供的80億美元貸款。中國的政策性銀行(國家開發銀行和中國進出口銀行)是支持中國“走出去”戰略的主要機構,它們向外國提供數十億美元的貸款,讓其購買中國產品,並為中國對外的巨型基礎設施項目提供資金。
西方在為一些國家提供援助時,將資金援助與人權狀況及商業信譽掛鉤,很多受援國因為上述原因而陷入資金困境,麵臨被西方債權人、世界銀行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切斷資金的威脅,比如安哥拉、厄瓜多爾、土庫曼斯坦、蘇丹、伊朗。而來自中國的、不附加任何政治和道德條件的貸款對它們可以說是雪中送炭。雖然中國甚少披露這些貸款的具體數據,但是《金融時報》的研究顯示,在2009到2010年間,中國是全球最大的債主,其對外貸款額達到了1100億美元,超過了世界銀行。
有必要記住的是,中國全球經濟擴張的背後是中國政府。中國在許多問題上的策略都是正確的,然而,中國的國有企業一旦走上國際舞台,企圖按集權國家的規則辦事,那麼出於經濟需要,西方國家很可能最終按中國的規則辦事。這意味著,中國的政治製度和國家資本意識形態對其他國家構成了威脅。
因此,西方政府必須堅持西方成功的核心原則:法治、政治自由和公平競爭。此外,要有長遠的見識。無論是放棄對人權的堅持,或是對貪婪的國家資本諂媚奉承,從長遠考慮,都會最終損害西方國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