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時,我總渴望著跟朋友“混在一起玩兒”。下班後,我都會直接到我朋友納達夫的公寓和其他到他那兒過夜的朋友玩上一整夜。我們會一邊狂飲啤酒,一邊看電視或玩電子遊戲。沒什麼“營養”,也沒什麼建設性可言。我們隻是隨便坐著,看著時針走了一圈又一圈。現在回想起當時,這一切好像是浪費時間,但我不後悔。從很多方麵來說,我們的20歲,是尋找歸屬感的年齡。這個自我定義的過程離不開你找尋自己的歸屬地。諷刺的是,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苦苦紮堆結派追尋自我歸屬感,卻發現,要真正了解你歸屬何方就是了解到你其實不屬於任何地方。也就是說,你就是你,任何你看到的不同或是相同其實隻是存在於你頭腦之中。任何人都可以與你相去咫尺或相去天淵,隻是你隨你關注的方麵而定。
歸屬感是這個世界上諸多問題的原因之一。有些人窮盡一生尋覓自己的歸屬之地,無論是在宗教、國度、文化還是種族方麵。很多情況下,帶給人歸屬感的都是一些負麵的東西,例如毒癮、酗酒、種族偏見以及精神上/身體上的苦痛。這種種一切都加強了歸屬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們就是會做那些自己口誅筆伐的事來聊以自慰。
歸屬感是把雙刃劍。一方麵,你因為感到孤獨而想成為某個群體的一份子,因此你尋覓與你相去咫尺的人;但另一方麵,你又不甘被貼上標簽,淹沒無聞。你左右搖擺,哪有好處就向哪處靠,總想魚與熊掌兼得。
當我說我既不是美國人也不是日本人的時候,人們通常會回應說我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美國人了,所以不應該感到孤獨了。有些人甚至告訴我說,這個國家的偉大之處是它樂於接受像我這樣的人。不管怎麼說,他們都認為我想要有所歸屬,特別是歸屬美國——這個我現在居住的國家,然而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到底屬於哪個國家。這不是說我從未被孤獨與不安侵襲。感到孤獨再自然不過,感到不安也一樣。我們時不時會感到不安全,但那不代表我們要消除它。我們機械地認定要把所有負麵的東西都消除,但並不是每樣負麵的東西就一定得消失。科學與技術讓我們自信滿滿,讓我們覺得總有辦法消除負麵的東西,我們沒有理由感到消極,我們可以擺脫它們。當我看著那些忙上忙下處理消極情緒的人時,我想告訴他們要靜下心來,長長久久的幸福美滿是好萊塢影視劇的戲碼,有那些感覺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不應該忙著處理所有事情。諷刺的是,這些人中的大多數都在處理“不可能的任務”,卻對能解決的問題置之不理。
生活總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教會我們其真諦。通常,我們自己瞎折騰隻是在折騰自己。最終,我們發現我們一直在追尋著自己的足跡。隻有退一步審視自身的行為,我們才得以看清我們一直圍著轉的圈子。我二十歲的時候就是在做這件事。不斷不斷地追求,直到我發現尋找歸屬感正是讓我感到孤獨與不安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