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打扮了下才到,不過在看到白蘇身邊的女孩,一切都黯然失色,他有女朋友了。唐小棋和其他同學玩鬧在,心卻一直往下沉,原來不過如此。兩人眼神相會,白蘇眼神沒有一絲遲疑,年少的曖昧和朦朧終成一陣輕風。
聚會到一半,唐小棋逃了出來。她不是怪白蘇,隻是又一次被現實嘲笑了天真,沒有什麼是永恒。
回到家,爸爸問要不要一起去拜年,他要去陳陽家。
不知為何,突然很想聽陳陽吹口琴,他的琴聲,總讓能自己很安心。唐小棋跟著一起去,結果遇上陳陽在相親,看到她,眼神閃過一絲尷尬。唐小棋懵了,接下來說什麼做什麼,全憑本能,好像坐在那,拚命幫陳陽說好話,卻看也沒看他一眼,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叛徒!
其實陳陽何其無辜,男未婚女未嫁,唐小棋你又不是國色天香憑什麼要別人為你守身如玉?
可就是……唐小棋就覺得,陳陽就得喜歡自己喜歡得要死!
回到家,唐小棋問媽媽有沒有錢,媽媽覺得奇怪,還是把卡給唐小棋,說她平時寄的錢,她都存著,將來給她當嫁妝。
“爸媽沒什麼用,但也不能花你的錢。”
唐小棋心裏難過,回頭取了一筆錢,那筆學費加上利息,連夜給陳陽送去。
不薄的一疊,陳陽看到,嚇了一跳:“小棋,你什麼意思?”
“我不欠你了!”
唐小棋口氣很生硬,陳陽眼神暗淡了,隱隱有些明白,低聲問:“是不是我收了,以後我們連朋友都難做?”
“隨便你怎麼想。”
陳陽仍盯著她,眼神有些受傷:“小棋,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就比不上這些錢?”
“我也以為不隻這些,今天卻發現,不過如此!”唐小棋把錢硬塞到他手裏,轉身就走。她也明白這樣做不好,可她控製不住。憑什麼一個個丟下她,白蘇是,陳陽也是,這世界根本沒有什麼之死靡它的愛情,誰都可以代替自己。
9.她走了,以後再也沒有一個男孩會對她這麼好。
過年後,唐小棋一人回到S城,全心投入工作和學習英語。
她對自己說,什麼都是假的,隻有真金白銀和一輩子的技能才是真愛。
英語就是唐小棋打怪升級的新技能,她要武裝自己,唐小棋明白,隻有她真正變強大了,爸媽才能好起來。
她沒再找過陳陽,遇見也是點頭微笑算打過招呼,他們還是朋友,隻是沒了從前的親密和信任。唐小棋覺得自己是不喜歡陳陽的,他太普通了,她在意他,不過因為他真心對她好,這份好讓她感動,讓她心動,但和心中幻想的愛情相差太遠了。
她的愛情該是小說裏那個愛女主愛到拋棄全世界的高富帥,而不是去相親的陳陽。
好在英語還能安慰唐小棋,她很有語言天賦,也大著膽子去S城外貿區去練口語,一來二去,也精進了不少。每次經過裝修得充滿精英範的寫字樓,看著匆匆路過化著精致妝容穿著職業裝的女孩,唐小棋怦怦心動,有一天,她會不會有成為裏麵一員?
一年後,唐小棋辭職了,主管象征性挽留,就批了。
這裏就是如此,來來往往,誰都可以被代替,誰都不重要。
離開那天,陳陽幫忙搬行李,依舊是個大熱天,行李不多,但全搬到租房,陳陽還是出了一身汗,房子什麼都沒有,連請他喝口水都不行。陳陽幫忙整理了下,天黑了,他站在門口向她告別:“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唐小棋望著全身被汗浸濕的陳陽,心裏有些奇怪,以後不能天天見了。而像他們這樣的朋友,要不常見,漸漸就會斷了,斷了聯係,斷了話題,斷了關係。
陳陽從來不是話多的人,他又說“好好照顧自己”便走了。
唐小棋站在窗後,看著他變小的背影出現在樓下,往這邊看了一眼,她下意識躲開,再出來,陳陽已經不見了。她有些惆悵,望著陌生的租房,仿佛回到多年前,她孤身一人來到S城,一無所依。
她走了,以後再也沒有一個男孩會對她這麼好。
10.大概,一個人實在太孤單了。
一切都沒想象中的順利,但唐小棋克服了,她在一家小貿易公司當跟單員。
很累,賺的錢也不多,但心裏很充實,起碼抬頭看天,不再覺得天是四角的,而是自由的,有更遠的方向。人果然要找一份喜歡的工作,然後再找一個喜歡的人,這樣24小時都是快樂的,可那個喜歡的人在哪呢?
唐小棋下班了,還會去街邊吃麻辣燙,但總感覺不如打錫街那家。偶爾她會想起,以前吃麻辣燙,陳陽笨拙的搶單,站在陽台上吹口琴。琴聲很悠揚,後來她知道那曲子叫《走進莎莉的花園》,葉芝的一首詩,還有人改編成歌,這樣唱著,漫步在莎莉花園,我的愛與我相遇,但我年少不更事,還不懂她的意思…
歌的最後一句,“但我年少不更事,現在我的眼裏滿是淚水”,最後,他們沒有在一起。
電腦循環這首曲子,總能讓唐小棋眼角酸澀,陳陽這般不好,一點都不像她的夢,可還能讓她思念。
大概,一個人實在太孤單了。
11.陳陽的好,就像冬夜的麻辣燙,粗糙廉價但溫暖人心。
唐小棋充滿精英範走在寫字樓,已是25歲。
最初的興奮過去,她開始明白,新工作也有新工作的重複,不過換一種方式。
有時候,人生走到哪,都是流水線,隻是有些是粗糙的重複,有些是美好的謊言。
但唐小棋不後悔,她追上來了,她還平凡,但沒淹沒在麻木中。起碼她每天睜開眼睛,她清楚地感到自己活著,而不是機器。她以前懼怕談學曆,現在她和一幫高學曆女孩平起平坐,甚至她再遇見白蘇,他們坐在談判桌。
那一刻,唐小棋多想對他說,她花了多少力氣才重新和他坐在同一位置,她走了多少路,有諸多艱辛,可她看到白蘇的眼神,他如今和酒吧的都市男女沒兩樣,她不說話了,他沒站過流水線,他不懂。
年少時,唐小棋要一份生生死死的愛情,25歲,唐小棋要一個知冷知暖的人。
唐小棋還是沒遇見那個完美男主,也沒再談戀愛。白蘇已成過往,至於陳陽?她鮮少和他聯係,這幾年忙於工作她很少回家。唐小棋了解老家的風俗,像陳陽那樣年紀,在老家逼婚就跟逼命似的,她不打聽,就怕聽到,他妻兒成雙幸福美滿的消息。
見識了都市的冷漠和聰明人的算計,唐小棋才懂,陳陽的好,就像冬夜的麻辣燙,粗糙廉價但溫暖人心。
喜歡他嗎?唐小棋不知道,不喜歡吧,隻不過因為孤單。她一直這樣想,直到她看到新聞,電子廠出事故了,機器突然故障,正在作業的工人手被鉸進去。新聞圖片是受傷員工被抬上擔架,唐小棋一眼認出那是是陳陽的製服編號。
她想也沒想就衝了出去,到報紙說的醫院。她跑得很快,瘋了似的,腦中全是陳陽雙手血淋淋的畫麵,為什麼?他是這麼好的人!老天一點都不公平!唐小棋心痛起來,一陣陣絞痛,她一直以為不喜歡他,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受傷,傳到她心中,竟是這樣難受。
她一點都不想陳陽出事,就算他結婚生子,她還是需要陳陽好好的。
唐小棋在醫院門口撞上遇上一個人,是陳陽,他拉住她,一臉詫異。
出事的不是陳陽,他脫下製服蓋在同事身上。
唐小棋驚魂未定:“那你沒事,沒受傷吧?”
陳陽搖頭,唐小棋放心了,一鬆懈,全身都軟下去,她太緊張了。
12.我也沒遇見BOSS。
陳陽說請她吃飯,唐小棋說那去吃麻辣燙。
老板娘竟然還記得她,說:“小姑娘你好久沒來了,你不來,小夥子也不常來了。”
陳陽訕訕笑,他還是話很少,但她喜歡吃的忌口都記得清清楚楚。唐小棋眼一酸,問他結婚了沒,有沒有女朋友,陳陽搖頭,唐小棋抬頭看他,黑眼睛直直盯著他,看到他羞澀把滿眼的柔情都埋進麻辣燙裏,她笑了:“是嗎?我也沒遇見高富帥。”
她悠悠說:“我想沒那個命,做高富帥的女主,這一輩子隻能嫁屌絲。”
她好玩地笑了,大大喝了口麻辣燙,對,就是這個味道,咖啡什麼的真是巨難喝!
13.現在我有他。
後來,他們在一起了。
在S城湊了首付,買了間小房子,很小,但琴聲悠揚,充滿整間小屋,漫步在莎莉花園,我的愛與我相遇……
後來,唐小棋還真遇見一個高富帥,穿Armani戴卡地亞站在麻辣燙旁,身邊停著輛超華麗的跑車。唐小棋嘖嘖稱奇,高富帥!活生生的高富帥!她立馬過去攀交情:“你知道,我之前做夢都想遇見您這樣的高富帥!”
高富帥看來心情不錯:“那現在呢?”
唐小棋指了指高高的樓層,或明或暗的萬家燈火,每個窗戶後麵都有一盞燈,每盞燈都照亮著一個家。而她,在這城市也有了小小的容身之處,遮風擋雨,一想到,有人也為她點著一盞燈,等著她,她還要什麼高富帥。
唐小棋笑了:“現在我有他。”
“還有,這家的豆腐最好吃!你真不是個好吃貨!”
她打包了兩份麻辣燙,一蹦一跳離開,高富帥在後麵看她,眼神充滿興趣。她還是那個素麵朝天如雛菊清純的女孩,隻是不再屬於那個虛無的白日夢,她有一盞燈,一個家,一個真心真意疼她的他。
編輯/寧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