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個這麼多年的紅塵浸染,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少年,我深知,如她這樣優秀的女人,從來就不可能缺少追求者,而且,這世界也從來都不缺少更優秀的男人。
有句話說得好,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有一個成功的女人,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卻有一群成功的男人。
我道:“既然如此,何須喝酒,沒聽說過舉杯澆愁愁更愁,隻怕到時醉了,非但不能解千愁,還逢人必訴了。”
我放下手中的酒瓶,舉起斟滿的杯子,又一口飲盡。
所以說,我時常是個矛盾的載體,一半勸別人,無論真心與否,自己卻做著恰恰相反的事。
我心中難道就沒有愁,我難道就不怕醉了逢人必訴?
表妹,雪兒,尤其是柔娜,哪一個不時時在我心裏糾纏,這麼多年來,我何時曾了無牽掛一身輕鬆過?
“是的,我說過何必逢人訴,但如果那個人,是自己想傾訴的人……”
她忽然沉默,更加迷離的望著我。
我有些不習慣她這樣的眼神。
她道:“你就是我想傾訴的人。”
我把眼睛斜向窗外:“為什麼?”
她道:“你像一個人,可要我說出你哪裏像他來,我又說不出來,總覺得你偶爾流露出來的神情依稀有幾絲飄渺的相似。”
她的眼神更加迷離,似乎又多了幾分對我的審視。
我心跳有些加速,依然斜視窗外,道:“誰?”
“他,我的初戀。”
她回答得很輕,很柔,很幸福甜美。
我心裏慌慌的,更加不敢與她正視,一雙斜向窗外的眼睛,在霓虹下經過的人群中尋覓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的有情趣的陌生麵孔。
“但你不是,你不可能是,你比他差得太遠,太遠……”
我不知道太遠有多遠,是不是可以用十四年的光陰來衡量。
但她的孤傲和直接,讓我心情忽然難受。
她端起不知什麼時候又斟滿的杯子,忽然道:“不過,我真想和你喝酒,來,咱們幹一杯。”
這是她今晚第一次主動邀我喝酒,此時此刻,我其實也很想喝酒,但我卻忽然不喝了。
又不是生死至交,又不是聲色犬馬。
至少,從十四年後重逢的那一刻起就已不是。
但我卻轉過臉來,對著她纖纖細指中的酒杯,道:“你真不能喝了,再喝你就真醉了。”
她道:“為什麼,醉了不是很好嗎,尤其你是個男人,我又如此高貴漂亮,是無數男子夢寐以求的對象?”
她的眼神,迷離中多了幾分審視和調笑。
我道:“你不是開車來的嗎?我是怕你醉了,無人開車。”
她忽然不再審視和調笑,盡管眼神依然迷離,卻多了幾分難得的真情,甚至還輕輕歎了口氣,道:“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勸我少喝的人,別的人都巴不得我多喝,越醉越好,尤其是男人,他們各懷心思,笑得那麼獻媚,卻那麼危險。你知道他們為了什麼嗎?”
還能為了什麼,天下攘往,無非是圖名利二字,這裏再添兩字,女色。
但我沒說。
我不要在她麵前太聰明。
如果還要打算在公司呆下去,我就不能在她麵前太聰明。
我也上過高中,知道楊修是怎麼死的。
她見我沒回答,自言自語,道:“這些年來,業務場上廝殺滾打,我早已練得百毒不浸。無論他們怎麼花言巧語,我也從來沒醉過。可今晚,我真想醉醉。你不用擔心,我醉了,不能開車,你也可以開的。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你這樣的打工仔應該不會開車,隻會坐車的,恐怕坐寶馬,今天還是第一次,更多的時間應該是擠公交車吧。不過,你不能開也沒事,我一個電話還能少了為我開車的?就算不打電話,自己親自醉駕,又有幾個人敢擋我?就算有不知趣的人擋我,恐怕想替我擺平的比擋我的人更多更強勢。嗬嗬,這下你可以讓我喝了吧,你不用擔心我醉了吧,再說,你雖然眉清目秀,也到底是個男人,你就真的不想我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