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詩
作者:荒原狼
北風吹我
與鷹站在一起,目空一切,望穿西邊落日東方月出。
背路遊《金錯刀行》,飲李白《將進酒》,在屈原的河水裏映我古銅色的臉。
側耳,天邊有隆隆雷聲,亂蹄逼近。
北風吹我,吹我額頭上的幸福,吹我艱睛裏的憂傷,吹我三十年的功名與塵土,吹我八千裏路的雲和月。
山凹泛青,原野躍動。原本與我相約的清明,靈魂去了它該去的地方,隻剩一張空箋,穿著白衣,坐在河水之上,待水落石出。
北風吹我,吹我三尺的春天。這青銅的肉身,生於何處?卒於何年?
北風吹我,吹我鐵色的詩篇。好詩吹毛斷刃、踏雪無痕,好詩淬我無忌的傲骨,好詩煉我脆弱的良心。
北風吹我,吹我內憂外患的祖國;北風吹我,吹我歌舞升平的繁華盛世;北風吹我,吹我紙上坐著的無限江山。
北風吹我,吹我……
平民花朵
我們都已經飽經風雨。
習慣在水底翻閱驚雷,習慣在深林晾曬閃電,習慣在內心種植見風使舵的蒿草。
素麵仰天,坐看雲起。
過平淡的日子,生快樂的娃,編織幸福的夢。
當一縷悠揚的風穿過手指,牙白的、粉紅的、檸檬黃的、橄欖綠的陽光,一瓣瓣,一朵朵,開放在北中國的天空下。
典雅、包容。
像你我平靜的臉,如恬淡的歲月炊煙。
我在黑夜裏
我看見了河水,我看見了河水把星辰馱送到天空,並把村莊的無限寂靜獨自擦亮。
一朵形而上的丁香花,獨坐《詩經》的枝頭,麵容安詳,像露珠的幽香若有若無,體驗大地內心的澄明。
冷卻下來的大地多麼寥廓!
麥穗吐漿,穀物泛黃,喝水的稻秸,風吹草低的牛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從張家望到老虎崗,從莊稼屯到托古村,一條大黃狗,蹲在豐收的渡口,看著炊煙把生活的傷口對接、縫合。
工業園、腳手架、鋼筋混凝土,時代的文明多麼像幸福的憂傷。KTV妖豔多姿,精品屋環佩如鏈,礦泉水晝夜吞吐工業的純潔與鮮活。
丟棄文本,2009年已經不是抒情的年代了。
在今夜,我把飛翔的翅膀還給天空,我把紙上的潔白還給月亮,我把牛背上的牧笛還給草地,我把飄落的黃葉還給森林,我把自己洗淨還給自己。就像我此刻寫下的詩句,發微弱的光,伴暗夜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