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小書醒了?”緊接而來的狂喜衝擊著薑肆的心。
就連不遠處聽到了他聲音的穆非權和文染情也轉過頭來。
穆非權恍若沒聽到,神情依舊是淡淡的。
文染情扇動了一下眼睫,眸子平靜。
“我馬上回去。”薑肆掛了電話,就走到了兩人身前。
“染染,小書醒了。”他激動的聲音難以抑製。
文染情凝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表情。
薑肆嘴角僵了僵,最後看了眼穆非權,“我要先趕回那邊,過段時間再回國。”
小書和他們的事,總要有個了斷。
薑肆很快就從小莊園離開。
文染情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側臉看向穆非權,“阿權,我想去海邊。”
這是她兩個月來,第一次提出這樣的要求。
“好。”穆非權握了握她的手。
初春還有些微寒,又潮濕,所以在外麵站久了還會有些手冷腳冷的。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是如今,看不到人,也找不到屍體。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已經葬身大海了。
這幾個月的時間,文染情一直抗拒接受這樣的信息。
車子在那個小斷崖前停下,黑色岩石高凸嶙峋,臨海的一側海水不斷衝刷著崖邊,那力道如果是拍在一個人身上,恐怕也會粉身碎骨。
從這裏跳下去,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除非,是長出了翅膀。
文染情腳步踉蹌踩上黑色怪石,不知道是不是海風吹刮的原因,眼睛變得通紅,血絲都呈了出來。
穆非權緊緊靠著她,伸手摟著她的腰,一刻也不敢鬆懈。
“染染,風大,回車上好不好?”穆非權在她耳邊低語,卻很快被風卷入了呼呼聲之中。
文染情低下頭,看向那海岸下海水拍打衝擊下的白色浪花,眼睛幹澀已經掉不下任何眼淚。
“阿權,他們都說葉子不會回來了。”她的聲音幾乎要被海風吞沒。
甚至,薑家那邊已經有微辭,打算給葉子舉行葬禮。
雖然穆家盡力壓下,但是那些風聲還是傳到了她耳朵裏。
她這幾天一直控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悲憤,葉子怎麼可能不在了,為什麼要為一個活著的人舉行葬禮?
“隻要一天沒找到他們,他們就還有可能會回來。”穆非權低沉的話語鑽進她耳朵裏。
大概是這話得到了她心裏的認同。
她轉過頭看向他,緊緊咬著自己的唇。
穆非權指腹冰冷,拂過她的唇,“別咬傷了自己,我會心疼。”
文染情凝著他眼裏的款款深情,隻覺得心髒像被一雙溫柔的手一下一下撕裂成碎片,鮮血淋漓。
這一天,兩人在岸邊站了很久,直到文染情身子被吹得冰冷,穆非權才采取強勢手段將她抱了上車。
文染情也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任由他帶上了車。
自從她情緒時常失控之後,她就很少去抱一一了,因為躲在房間裏,連小然也是極少見到。
如今被穆非權帶到了小莊園散心,她便有些想念他們了。
“我想回家。”她倚在真皮椅背上,低語。
穆非權幫她扣好安全帶,低聲回應,“好。”
隻是,車沒開出多久,她又開聲阻止,“還是……回莊園吧。”
穆非權應了聲,又調轉了方向,再也沒有了高高在上,甘願當這樣的司機,她的司機。
回到莊園已經天黑了,傭人準備好了飯菜,隻是文染情沒有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
她沉默地起身,想要回到臥房。
穆非權不放心,本想跟著她上樓,卻聽到她說,“阿權,我想一個人靜靜。”
文染情嘴快說完,心裏馬上就後悔了。
她看著穆非權沉鬱的臉,額間時常緊皺著,讓她心裏也放大般感受到他心中的擔憂和不安。
她在他的眼神之中,落荒而逃。
回了臥房,她變得格外煩躁。
她怎麼會用那樣的語氣跟阿權說話呢?
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狠狠地用力,越是疼痛,越是能組織她胡思亂想。
她頭眼昏花走到床邊,看到藥罐就拿起來。
那藥罐平時都是穆非權給她打開的,現在她來擰,竟然沒有力氣將它打開!
文染情一惱,將藥罐猛地往牆上一摔!
一聲刺耳的聲音後,藥罐砸在牆壁上又墜落,玻璃罐子碎開,白色的藥丸掉落了一地。
連帶著玻璃渣子,濺落在她腳邊,甚至有些藥丸和玻璃調皮地鑽入了她的棉拖鞋中。
文染情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剛想動作。
一聲男人低吼從身後傳來,“染染,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