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的聲音哽咽，表情真誠，看不出絲毫作偽的痕跡。
所有的學生站在他的對麵，都注視著這個平時嚴肅認真的黑臉漢子。
他雖然在平時的訓練中，對他們要求極為嚴格。但是，這些學生也在方正的身上也都學到了嚴肅與認真品格。
然而，方正訓練時嚴厲卻與訓練後的關心與嗬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放在前兩天的時候，這些學生還會覺得，方正是個大大的討厭鬼。
但是，從那天韓諾慷慨激昂，義正言辭的訓話之後。這些學生這幾天中，都在不斷的反思著韓諾的話。
誠然，如韓諾所說。
方正為人正直，性情直爽。從來都不會在訓練中夾雜私念，隻針對某一個人。
所以，這些學生對方正的感覺慢慢變得好了起來。
當今天他們聽到方正說，他是最後一次組織集合的時候，這些學生當場就傻眼了。
他們是希望獲得更多的休息時間，但是他們更希望方正繼續做他們的教官。
他們覺得，有這樣一個為人正直、不阿的教官帶領著他們，是他們的榮幸。
韓諾站在隊伍中，也感到非常的奇怪。
昨天的時候，方正還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往白勝強那隻醜貨的臉上吐口水。今天怎麼突然就說出了這樣的話，難道是家裏出了什麼變故？
可是，韓諾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學生，站在隊伍中，不可能直接走到方正的麵前詢問。
而且，韓諾知道像方正這樣耿直的漢子，是不會輕易說出自己心中的難處的。
就在韓諾有些為難和猶豫的時候，隊伍中突然有個矮個子男生，踮著腳尖，抻著脖子衝著方正喊道：“方教官，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啊。說出來，好讓我們大家幫你想想辦法啊。”
方正循著聲音看到了那個男生，要是放在平時的話，他早就出口訓斥。
但是今天，方正隻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之後，就在也沒有多說什麼。
“是啊，方教官。我爸的同學有在部隊裏的——”
“就是啊，方教官，看看我們能幫上你什麼忙啊——”
方隊中的學生聽到有人帶頭，也都站在隊伍中，紛紛的對著方正詢問。
韓諾在心裏止不住的苦笑，對自己有時畏首畏尾的行為，感到了深深的無奈感。
考慮的越多，就越容易幹擾自身的決定。
雖然，有很多事情都要經過反複的推敲和思慮。但是，也有一些事情，還是來的比較直白一些比較好。
韓諾暗暗地搖了搖頭，畢竟他和這些思想單純的學生們不同。要是他什麼事情都不去再三的思量，恐怕他也很難活到今天。
但是，他這樣畏手畏腳的樣子，也讓韓諾自己很是不喜歡。
方正感覺心裏暖暖的，雙眼通紅，眼淚卻一直沒有奪眶而出。他的喉嚨處哽咽著，像是有什麼東西死死地卡在那裏，想說也說不出來。
他感激的看著那些，一副關心模樣看著他的學生們。
曾幾時起，那些還對他橫眉冷對的學生們，也在心裏開始接納他了。
方正重重的搖了搖頭，然後扯出一絲難看、僵硬的笑容。
“謝謝你們的好意——”方正的臉上寫滿了痛苦，他的聲音都在微微的顫抖，沒有了往日渾厚的底氣。
看得出來，他的內心真的是在煎熬，在痛苦。
“方教官，你就說說吧，我們也好能幫幫你啊——”剛才那個帶頭詢問的矮個子男生，激動地從隊伍中跑了出來，一把抓住了方正寬厚的手掌，真誠的說道：“我們真的不想讓你走。前兩天是我們的不對，但是現在我們真的是不想和你分別——”
方正很是感動，他的神色也顯得激動了起來。
他被握住的雙手，一下子反握住了矮個子男生的雙手。
“謝謝你們——”方正像是隻會重複著一句話似得，滿臉激動地看著他的學生們，說道：“謝謝你們的關心。這一次，恐怕你們誰也幫不上忙了——”
方正此時的臉色變得黯淡了下來，聲音依舊低沉沙啞著說道：“上峰來了命令，讓我終止這次任務。並且宣布讓我——退伍。”
說到最後，方正眼眶裏的淚水忍不住的流了出來。對於這樣一個鐵骨錚錚，熱愛軍旅生活的人來說，退伍是一件極其難以接受的事情。
對於他們來說，寧可在戰場上力盡而亡，也好過這樣默默無聞的離開。
“啊——”方隊中傳來了陣陣驚呼，就連一向愛玩愛鬧的江嵐兒也忍不住的哽咽了起來。
他們萬萬也想不到，一向嚴格正直的方正，居然會被勒令退伍。
難道他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情嗎？